易讀小說網 > 大佬媽咪又掉馬了 > 第四百零二章 攔路鬼(下)
  雨夜之中,有五騎蓑衣客疾馳而過,有四人是開山河武夫,尚未歸元氣,便也只能騎馬了。

  不過其中一騎,就是那個不是武夫要不是煉氣士的,瞧著個頭兒要矮小很多,估計年齡不大。

  銀萍國西北官道,這五騎過境,泥水四濺,好在是路上行人不多。

  即便這樣,劉景濁也被濺了一身泥水。

  不能改頭換面,只好弄得邋里邋遢,半個月不刮胡子不洗頭,早就看不出來是原本模樣。

  只是兩把劍實在是太過扎眼,所以它們一直隱匿蹤跡,化虛藏在云海之中。劉景濁的打算是,要是碰上個不要臉的登樓,就只能佩劍當做飛劍用了。雖然獨木舟與山水橋速度遠比不上捉月臺,但耐不住人家是仙劍啊!

  也是到了這里,劉景濁才知道銀萍國與金萍國原來是同屬一國,后來老皇帝駕崩,奈何膝下無子,便傳位給民間聲望極高的一位異姓王。結果老皇帝的子侄不愿意了,干脆收攏舊部,自稱萍國正統,占據了一半國土。為了顯示自己那一支是正統,便在前面加了個金字。而那位異姓王,甘愿前面加了個銀字,且銀萍國從來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那位銀萍國開國皇帝之后,皇位都是有德者居之,代代禪讓,已兩百余年。

  故而銀萍國這邊,老百姓都覺得只要自己有本事,就有機會當皇帝。故而,兩百年來,銀萍國百姓相比金萍國,過得好多了。

  劉景濁抬手穩了穩斗笠,略微抬頭看向天幕。

  瘦篙洲,聽著就多雨啊!當年只是匆匆路過,這趟倒是要好好領略了一番。

  走了不過幾里地,前方忽然一聲轟隆巨響,像是山塌了一般。劉景濁無法大肆動用神識,只好撒丫子狂奔往前,幾個呼吸跑了十里地,這才瞧見遠處一座山半數塌陷。估計是連日大雨,沖毀了山基。

  還好還好,看樣子山底下并無村落。

  抬手一拳,將那積攢的山石瞬間砸開,劉景濁又拍了拍手,體內本源真火自行竄出,頃刻間就在雨中形成一道十幾里長的火墻,就鋪在山腳下烘烤山泥。

  幾個呼吸而已,方才坍塌的山石與已經成了穩固山峰的厚實墻壁,成了陶土,再想沖毀可就不容易了。

  只可惜,這雨看來是沒有停歇的意思。

  走過剛剛鑿出來的山谷,劉景濁這才發現,不遠處有一座簡易避雨帳篷,四道蓑衣客圍坐帳篷外,還有一人,估計就在里面了。

  劉景濁只掃了一眼便繼續往前,但那四人,卻是個個緊繃著。

  都不用看,劉景濁已經知道他們四人握緊了佩刀。

  方才沒注意到他們,想著那么快的速度,這會兒估計早不見影兒了,哪成想人家還在。估計是出拳之時太過嚇人,被人想成了壞人了。

  劉景濁趕忙加緊速度,離開了這地方,免得被人誤會。

  他前腳剛走,那處帳篷里便有個少年人伸出腦袋。

  少年人長相極其俊俏,白得都不像個男的,就好比話本里說的劍眉星目,面如冠玉。

  少年人看了看只余腳印的官道,沉聲問道:“你們覺得他會是什么境界?”煉氣士還是武道中人?”

  其中一位蓑衣客沉聲道:“世子,當務之急,是要想法子活命,那人境界與我們無關。”

  少年人微微皺眉,“我在問你們問題,你們只需要回答即可!”

  蓑衣客皺起眉頭,轉頭看向少年人,神色不善。

  他明顯是強壓下想說的話,轉而說道:“一拳開山十幾里,又能放出那等火焰的,反正尋常歸元氣夠嗆,元嬰修士也做不到。”

  少年人聞言便喜上眉梢,“那此人至少也是歸元氣巔峰,煉氣士神游境界了?”

  蓑衣客沉聲道:“世子,人家過路看也不看我們,我們最好不要去招惹人家。”

  少年人二話不說轉身鉆進去帳篷,很快就又鉆出來,身上已經穿戴好了斗笠蓑衣。

  他邁步走去馬匹那邊翻身上馬,剛要揮舞馬鞭,卻聽見一句:“世子!活命緊要。”

  少年人確實淡然一笑,輕聲道:“四位,曹家至此還有你們四位死忠,我曹庋慶幸。但活命,怕跟我們跑多遠關系不大。我那二叔都知道我無心皇位,依舊派人滅門,那就不是我想活就能活的了。換一種說法兒,與其死在金萍曹氏手里,手足相殘,還不如死在武道琉璃身拳腳之下,此生榮焉!”

  少年人揮舞馬鞭,當場策馬狂奔,去追趕前方刀客。

  四位蓑衣客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緩緩起身,輕聲道:“世子說的對,想以逃命活命,能逃去哪兒?咱們都從金萍國逃來了銀萍國,沒什么好逃的了。老四追上去,老二老三隨我斷后。誠王待我們不薄,到了抵命時候了。”

  方才一直說話的那人,此時沉默不語,只緩緩起身,沖著三人抱拳。

  前方路上,雨越下越大,劉景濁便也不想走了。正好路過一處石壁下,他便揮拳將其鑿出一個豁口,抬手點了一堆火,先避雨。

  結果坐下沒多久,就聽見馬蹄聲傳來。

  劉景濁轉頭看去,是那個個頭兒不高的蓑衣客,單騎至此。

  劉景濁就看著他翻身下馬,然后往自己走來。

  蓑衣客摘下斗笠脫掉蓑衣,咧嘴一笑,沖著劉景濁抱拳,開口道:“小子曹庋,見過前輩。前輩方才出手,氣勢恢宏,小子心馳神往。”

  劉景濁微微一笑,實則是強壓下了嘴角抽搐。

  他娘的,這小子長得也忒那啥了吧?怎么跟顏敬辭一個德行?得虧這趟出門沒帶那倆丫頭。

  撐死了十四五,就已經這模樣了,長大了怎么辦?

  誰說只有女的好看是紅顏禍水了?

  劉景濁搖晃著酒葫蘆,輕聲道:“我讀書少,煩勞解釋一下,是哪個字?孤魂野鬼的鬼?”

  少年人一笑,彎腰于地上寫下一個庋字,解釋道:“是這個字,擱置物品的意思。”

  劉景濁點點頭,一副了然模樣,“那就是柜子嗎?曹柜子是吧?”

  曹庋笑道:“前輩說什么就是什么。”

  劉景濁又抿了一口酒,問道:“說吧,找我何事,拜師就算了,我收徒弟得經過大弟子跟二弟子同意才行。”

  真是這樣,以后收徒弟,得白桃大劍仙跟姜柚大劍仙兩人同意才行。要不然別人的小徒弟都是寶貝,我劉景濁收個小徒弟,被倆師姐當成出氣筒?

  少年人搖搖頭,“不敢高攀,只是我在被人追殺,想要離前輩近一些,好狐假虎威,看看能不能逃過一劫。”

  此時又有一騎狂奔而來,那人翻身下馬,剛要往這邊走,結果就被一道拳罡攔在不遠處。

  蓑衣客趕忙抱拳,沉聲道:“前輩,我們公子年幼無禮,還望前輩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劉景濁卻撇了撇嘴,反問曹庋一句:“你就不怕沒被仇家追上,先被我一拳頭砸死?”

  蓑衣客頭皮發麻,方才那道罡氣,是琉璃身無疑了,世子居然這般與人說話?

  結果曹庋卻笑著說道:“不怕,真不怕,我爹娘早就死了,現在舉家被滅,逃也逃不掉,被抓住不還是個死?與其被自家二叔殺了,倒不如死在琉璃身手中,更有面子不是?”

  哎呦喂!這小子有點兒膽子在身上啊!

  雖然如今無法動用靈氣,想要動用神念都得花費巨大代價,感覺不到這小子內心變化,但只看這眼睛,著實沒有懼怕之意。

  劉景濁灌了一口酒,笑道:“行吧,你不怕就行了。”

  看向那蓑衣客,劉景濁問道:“其余三人呢?”

  蓑衣客沉聲道:“聲東擊西。”

  劉景濁點了點頭,揮手撤去拳罡,示意那人也走來。

  自個兒又抿了一口酒,忽然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一拍大腿,沉聲道:“糟糕,忘記告訴你,有人也在這路上埋伏,是要殺我。”

  少年人只是一笑,順便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隨即笑道:“前輩收留我片刻,我已經很感激了,看得出來,前輩是個好人。”

  劉景濁轉過頭,笑盈盈問道:“說的是實話?”

  少年人點點頭,“家父曾經有個誠字封號,所以我不說假話,再說了,有時候說真話,別人也不一定會相信。”

  劉景濁這才仔細又看了一遍少年人。

  撐死了十五歲,心思縝密就算了,還懂得去捉摸他人心思,了不得啊!

  劉景濁又抿了一口酒,“行走江湖,拔刀相助是對的,但我憑什么幫你?”

  曹庋想了想,開口道:“我現在除了一匹馬一身蓑衣,就只剩下一條命了,報酬真拿不出來。若死,我真不怕,但能活,我當然想活。前輩如今就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只能賭有人追上來時,前輩會不會袖手旁觀。家父曾經說過,萍水相逢,人家愿意幫你,就得記人家一輩子好。要是人家不幫,也合情合理,萬萬不得去怨恨。”

  頓了頓,少年人繼續說道:“退一萬步,若非前輩一拳開山,我絕不會湊過來。自己要死,何必牽扯無辜之人?”

  劉景濁拍了拍腦殼,這又是一尊攔路鬼啊!

  真不愧是能梳理清楚一座燈影洞天的人,這是算準了我劉景濁的脾氣,遇見這事兒,不大可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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