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這些利刃你什么時候弄的？”胡大夫看著蹲在一旁，擺弄著藥箱里長短粗細不一利刃的徒弟，有些傻眼的問道。
他雖一直都知道阿瑾對蒙醫、藏醫的治療手段感興趣，常在私下琢磨怎么做，但真看到著琳瑯滿目的利刃時。
他這個襲承傳統醫術的師傅，還是不自覺在反思，到底哪出了問題，才讓自己手把手教授得徒弟發生了這么大的異變。
這架勢擺的給人感覺就不是在治病救人，而是跟殺豬的屠夫般要將傷患大卸八塊，論斤論兩的賣了去的詭醫。
“嘿~，這是上次賣酒方時，徒兒得了銀兩在縣里的打鐵鋪定購的，不過因為材質的原因，這種刀具只要用一次。
所以，徒兒要好好挑選等會要用的工具，避免浪費……。”林瑾寶貝似的挑選著以手術械材打造的刀具，雖說這生鐵打造手術刀不如鋁合金打造的手術刀有手感，但這畢竟是自己來異世的第一場外科手術，自己還是十分期待的。
“這就是你主動答應那蘇公子要醫治這患者的原因？”胡大夫看著小徒兒臉上壓抑不住的興奮，有些恍惚的出聲問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他知道，這條異于常規的事并不好走，現今除了戰場上的軍醫，其實沒什么大夫會動到刀具類的治療手段。
畢竟儒生一直宣揚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對于某些人來講，他情愿去死也不愿接受這違反祖宗教導的醫治方式。
而作為制造出此事的異端，也一定會被他們攻擊、詆毀，現在他不由慶幸臨湖鎮偏僻人少，不然自己這個徒兒，日后肯定沒有安穩太平的日子過。
林瑾見胡大夫臉色不太好，收斂了些對手術的期待和興奮，正色的向胡大夫解釋道:“師傅，刮骨療傷自古有之，你看徒兒將這些刀具擺出這么久了，那位蘇公子也沒派人來制止，說明他也不詆制這種治療方式，那作為大夫，徒兒肯定會以最優的治療手段救治患者”。
胡大夫很想說，那蘇公子不派人來制止，那是因為這人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棄子，能治好最好，治不好他也無所謂。
所以，他才不管你用何種手段治療，只是你這屠夫的手段一出，蘇公子幕后之人怕不會愿意招攬你了。
想東想西了一通，胡大夫也沒想到別的治療方法，最終長嘆了一口氣道:“行吧，不過阿瑾你得記住，為醫者得時刻保持敬畏之心，古籍中的許多神乎其神的記載，在沒有確切的把握前，不準隨意動手，知道嗎”！
“知道了，師傅。”林瑾見胡大夫表情十分嚴肅，再加上西醫的手段在這個時候確實不容易讓世人接受，只能作乖巧聽話樣回道。
再者在這沒有專門的無菌手術房的年代，自己做一個基礎的外科手術都夠嗆，更別想復制華佗的頭顱手術了。
“嗯，麻沸散時間差不多到了，你該做的準備做好了嗎？”胡大夫看了眼桌上燃著的香問道，徒弟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時做師傅愁，但徒弟太有意見獨當一面時，做師傅的更加愁。
“等那徐大夫將內室里各處噴完酒精，做好基礎消毒后，徒兒就能開始了。”林瑾邊說邊看了眼記時香，這時間確實差不多了，得去催催那做為監視人的徐大夫，不然拖到麻藥時間超了，那病患得痛個半死不可。
畢竟，現在這麻沸散的鎮痛時長，肯定沒有后世經過幾代改善的麻藥來的久。
正講著要去內室找那徐大夫，人就從里面出來了，舉了舉已經空了的陶瓷瓶對林瑾道:“林大夫，內室已經按你交侍的那般，全部都抹上了酒精……”。
“辛苦徐大夫你了，我們這就開始給蘇公子兄弟處理傷口。”林瑾笑瞇瞇的沖徐大夫道，雖然知道這樣講對那蘇公子沒啥傷害性，但本著能惡心蘇公子一下也好的心態，林瑾對除了胡大夫之外的人，一直稱那受傷侍衛為蘇公子兄弟。
徐大夫也只作不知的笑笑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為了患者好，醫者本分嘛”！
…………
“蘇先生，這林瑾的治療方法是不是有些……有些……，要不要讓人制止下。”吳根揮手讓盯梢的人下去后，有些吞吞吐吐不知怎么形容的向蘇池講道。
他本人對這倒沒什么詆觸，畢竟身為王爺身邊的侍衛，受傷那都跟家常便飯般頻繁，所以他是個不在乎過程只在乎結果的人。
可蘇先生是正經儒家出身，他怕等會蘇先生以異端的名義治罪林瑾，還是不由的多嘴試探兩句。
當然自己會這樣，也是看在那胡大夫在這二十年，從不間隔的免費給百姓義診，而且平日對百姓看病收費不貴，碰上那窮到要賣兒賣女的人家，也主動提可以去山上采藥換藥，很符合他心目中仁醫的形象。
“制止干嘛，金汁箭傷常出現的地方不就是戰場上，戰場上受此傷的人能保命就很不錯了，有什么可供他們挑選的。”蘇池微瞇著眼講道，他原準備以這侍衛的死，讓胡緒之和林瑾師徒主動的為王爺所用。
可現在的意外，讓他也不知道這侍衛他是活著還是按原計劃般去死，哪個所帶來的利益更大。
算了，他也想看看中了金汁箭傷的人可能治好，至于胡緒之師徒，日后有的是時間和機會來刨制。
不過從目前來看，林瑾這人心性太過跳脫，對事物也缺乏敬畏心，他這樣的人并不適合服侍在王爺或其他貴人身邊啊！
“蘇先生說的有理。”吳根想到戰場上因為這傷而殘缺了的士兵，不由的點頭認同道。
若能保住命又能保住手腳，治療方法兇悍些就兇悍些唄，反正沒什么比命更重要，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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