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女主顧念男主司夜爵 > 第682章 奇事,異狀
  “大雪江南見未曾,今年方始是嚴凝。”

  在江南的七年里,何曾見過這般大雪?辛夷打簾子望著漫天飛雪,目光里滿是喜色。

  “莫不是真有什么祥瑞的喜兆?”

  傅九衢抱著小貍花,坐在她的對面,聞聲嗯一下。

  辛夷放下簾子,問他:“我聽說大相國寺的惠治法師送了官家一副通體赤色的菩提手串,上面還有天然長出來的文字?”

  傅九衢沉默一下,“確有其事。”

  辛夷看著他的表情,“你不覺得是祥瑞,是異物嗎?”

  要是在現代,讓菩提轉赤、珠上長字,有的是辦法,肯定不會稀奇。但以一個古代人的思維來看,肯定會覺得是異常。

  傅九衢的反應太過平靜。

  “相比珠子,惠治會這般鉆營,更讓我覺得異常。”

  辛夷問:“為何有此一說?”

  傅九衢道:“何人不知惠治法師清心寡欲,德行高深……”

  辛夷道:“你是覺得那并非天生祥瑞之物,還是覺得惠治這么做不應該?”

  傅九衢搖搖頭。

  “我說不上來……今日官家讓人捧上祥瑞,說是大相國寺惠治法師進獻的時候,大人們嘖嘖稱奇,我心下就覺得怪異……”

  辛夷聽他這么說,猛地想到那天去大相國寺的時候,看到的那個人影……

  “九哥,上次惠治法師找你和六一居士,都談了什么?”

  她平常不操心傅九衢的公事,偶爾問起來,傅九衢也不會隱瞞。

  “惠治從中說和,讓我和六一居士在佛祖面前各問對方一句話,另一方必須如實說出心中所想,不可有絲毫隱瞞。”

  辛夷清流的黑眸里流光一動。

  “六一居士問你什么?”

  傅九衢沒有馬上回答。那張冷峻的面孔微微繃緊,雙眼幽深,好像在思考什么深奧的難題。

  “六一居士問我……”傅九衢聲音沉重,“你若是五代十國的后周重臣,會讓太祖爺擔任殿前都點檢嗎?”

  這個話題有點超綱了,但又實實在在,將歐陽修對狄青所做那一切的原因,解釋得清清楚楚。

  當年要是趙匡胤沒有擔任殿前都點檢,手握重兵,也不會黃袍加身、發動“陳橋兵變”,兵不血刃地奪走了后周江山,開創了大宋朝。

  趙匡胤不當都點檢,不會得位稱帝。狄青的位置如出一轍。

  辛夷明白他為什么這樣為難了。

  “你怎么回答的?”

  傅九衢看著她,喉頭滾動一下。

  “不會。”

  對歐陽修來說,傅九衢的答案應該是滿意的。

  其實辛夷后來看過關于狄青之死的解讀。有專家認為,狄青擔任樞密使本身就是禍端的開始,歐陽修力諫他除職,正是為了保住他的性命——畢竟匹夫懷壁也有罪,一介武夫在文官集團的虎視眈眈中,擁有兵權不會有好下場,而狄青又是那樣剛直仗義的性子,早晚會出事,如果他去了陳州,好好安享晚年,反是最好的結果……

  當然,歷史任人打扮,各有各的說法。

  辛夷看他眉頭緊蹙,又問。

  “那你問了六一居士什么?”

  傅九衢目光暗下,“我問:嘉祐三年,武襄公病逝于陳州,可與先生有關?”

  辛夷:“他怎么回答你?”

  傅九衢低低一嘆。

  “他道:老朽對武襄公斷無私怨。”

  辛夷琢磨了一下,“那你相信他的話嗎?”

  傅九衢微微點一下頭。

  辛夷唔聲:“這么說來,惠治法師特地讓你們前去,化解恩怨,算是一樁善舉。這樣的人,為何會制造祥瑞,討好圣上?”

  傅九衢黑眸深深:“興許他也是受人欺騙,認為那是真的祥瑞吧。”

  辛夷點點頭。

  傅九衢一聲喟嘆。

  “這些年動不動就天象有災,好不容易出個祥瑞,讓官家高高興興,也好……”

  ··

  出了東華門,離馬行街的藥坊很近。

  雪下得大,藥坊里很安靜,零星幾個人在藥堂上問診。

  郭大夫在忙,安娘子帶著幾個伙計在規整藥物,胡曼這些年沒有那么怕人了,一身武藝也有了用處,成日在藥坊的各個角落里巡視。

  辛夷以前說過,她和傅九衢來的時候,如果在忙,就不用理會他們。

  所以,一路走過去,只聽到招呼聲,除了安娘子過來,其他人都各做各的事情,很是淡定。

  “周老呢?”辛夷問她:“今兒怎么沒有看到他?”

  安娘子笑道:“自從范典獄來了,他就不來打擾郭大夫了,天天跑去范典獄的病房,要給他看診。”

  兩個人一個瘋一個傻,能玩到一處?

  辛夷在病房里看了看寂無,就去范典獄的病房。

  還沒有進去,就聽到周道子的大笑聲。

  “你輸了。你輸了。你是小狗……你汪汪汪……做狗爬……”

  辛夷和傅九衢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周道子不像范典獄那么瘋,但是小孩兒心性,常常做些出格的事。

  她加快了腳步。

  藥房里,藥童在不停地相勸,而那個范典獄居然聽話地趴在地上,爬來爬去,嘴里不停地叫著“汪汪”。

  辛夷撫額:“這下熱鬧了。”

  傅九衢看著屋子里兩個半大不小的人。

  “也不知老周何時才能好轉……”

  這些年周道子的病,全靠辛夷行針理氣,一點一點扳正過來,而范典獄時間還短,就更是糟糕。

  “慢慢來吧。”

  她沒有告訴傅九衢,頭部的病癥最是麻煩,有可能周道子一輩子好不起來,永遠是這一副老頑童的心性了。

  她怕傅九衢難受。

  “十一,十一你來了。”

  周道子看到門外的兩個人,喜滋滋地跑出來,無視面容冷峻的傅九衢,一把拉著辛夷的手。

  “走,我們去玩。”

  辛夷笑道:“玩什么?”

  “玩扎針針,扎他……”

  他指著趴在地上的范典獄。

  “扎他,扎他。讓他好起來……”

  辛夷看他一眼,“好。”

  可能是做大夫的本能,周道子對醫術上的事情,什么都記得。只是他現在的狀況,辛夷不許他給人開方行針,他也聽話。

  傅九衢看著老頭子拉辛夷的手腕,眉頭蹙了蹙,沒有說話。

  辛夷坐下來,讓藥童拿出針包,就要為范典獄行針,傅九衢不想看,掉頭就去寂無房里。

  “郡王……”

  貞兒匆匆忙忙地走過來,看到只有他一人,緊張地請了個安,往他身后瞄了瞄。

  “娘子可是在忙?”

  傅九衢:“你找她有事?”

  貞兒很是懼怕傅九衢,本來想把事情告訴辛夷的,可是對著這雙冷冽的眼睛,又不敢不說,于是結結巴巴地道:

  “我在整理寂無師父的衣物時,發現夾層里有個異物,我不敢亂動,想讓娘子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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