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遠光燈照打的很遠。

    解放卡車在路上晃晃悠悠的朝著市里前進著。

    駕駛室里,連姜小白在內坐了五個人,其他的人坐在后邊的車棚里。

    也就是解放卡車,其他的車還真的坐不下這么多人。

    等姜小白開車進市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7點多鐘了。

    天一黑整個市里邊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幾盞燈光。

    街上下班回家的人倒是不少,不時的還能夠看見幾輛自行車。

    姜小白幾個人一路打聽著,來到了上黨市第一人民醫院。

    車就停在了醫院外邊,幾個人下車走進了醫院。

    “你們什么事?”值班的小護士看著姜小白等人,除了姜小白像是生病了以外,其他人看起來一個個生龍活虎的,也不像生病的人。

    “我,我們有朋友去世了,現在她在太平間。”姜小白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

    “太平間,現在下班了,要不,要不你們明天再來吧。”護士扭捏著說道,現在天已經黑了,讓她帶人去太平間,她可不想去。

    聽人說醫院的太平間晚上不能夠去的,除了值夜班的老頭,其他人都忌諱著呢。

    白天能不去都不去,更不用說晚上去太平間了。

    “幫幫忙,讓我們見一下。”姜小白繼續說道,他看出護士的不情愿了。

    “你,你們……劉醫生,有人要去太平間,要不你帶他們去。”護士轉頭喊值班的醫生。

    “什么事?”值班的醫生打著哈欠,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問道。

    “就是他們要……”小護士把剛才姜小白等人的話語又重復了一遍。

    然后道:“劉醫生,科室的同事都說,你最男人了膽子大你帶他們去吧。”

    “我膽子最大那是肯定的,不過晚上帶人去太平間,是不是有些……”

    劉醫生有些訕訕的笑了笑說道,雖然話說的挺硬氣,但是誰都能夠看出他打腫臉充胖子。

    “您帶我們到門口就行,我們自己進去。”姜小白說道。

    “那……那也行,里邊有一個看門的老頭,你們進去找他就行。”劉醫生勉強答應了下來,帶著姜小白等人朝著太平間走去。

    “你這個身體可不太好啊。”劉醫生一遍走,一邊看著姜小白道,他膽子不是很大,但是醫術還是不差的。

    “嗯,沒事,能挺住。劉醫生,我想問問,負責給劉眉搶救的醫生是誰?”

    姜小白開口道。

    “就是我啊,我跟你們說,當時我可真的是盡力了,傷的太重了,神仙也救不回來。”

    劉醫生還以為姜小白他們想找事呢,第一時間就趕緊解釋道。

    “劉醫生,您誤會了,我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姜小白說著停頓了一下,然后才繼續道:“就是想問問,她……她走……走之前有沒有留下什么話。”

    姜小白說道最后幾個字聲音有些哽咽了。

    聽著姜小白的話語,其他的知青也沉默了起來。

    “這樣啊,我想想,走之前,說過什么話?”

    劉醫生一邊想著,一邊就帶人走進了太平間。

    看門的老頭瞪大了眼睛看著劉醫生,使勁的揉了揉眼睛,他怎么了?

    雖然說年紀大了,但是也不應該出現幻覺啊。

    這劉醫生怎么大晚上的帶人到了太平間,這劉醫生的膽子小,那是全醫院都知道的事啊。不用說晚上,就是白天從來也不來的啊。

    “老張頭,愣著干嘛呢?趕緊給找一下前兩天送過來叫劉眉的那個。”劉醫生還在想著劉眉走的時候說什么了也,

    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進了太平間。

    很快,姜小白他們就看見了劉眉,應該是轉門收拾過了,臉上沒有仇恨,很安靜。

    誰也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對了,我想起來了,劉眉說想回家,想那片黑土地了,

    她是東北人是吧,我能夠看得出來,傷成那樣,她沒有一滴眼淚,臉上還帶著微笑……”

    劉醫生一字一句的說著,顯然劉眉給她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回家,是啊,落葉歸根。”姜小白抬起頭認真的說道。

    “劉醫生,我們要帶走她。”姜小白認真的說道。

    “沒問題,當時領導就說了,可以。”劉醫生說道。

    “那你們是不是用棺材?”一旁負責看管太平間的老頭眼珠子一轉開口了,他也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平時誰要是要棺材的話,他負責聯系一下,中間稍微掙一點。

    雖然是計劃經濟時代,但是棺材這個行業國家沒有計劃。

    “嗯,你能聯系上,我們著急要。”姜小白點點頭。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聯系,肯定有。”老頭肯定的說道。

    “好,要最好的,最貴的。”姜小白道,來之前劉愛國就把這段時間,銷售點回籠的資金都拿著了。

    “好嘞,走,咱們先出去,我鎖門。”老頭一聽姜小白這話,頓時眉開眼笑的。

    劉醫生這個時候才感覺渾身涼嗖嗖的,自己竟然在太平間里邊。

    姜小白等人走了兩步發現,劉醫生竟然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才發現劉醫生雙腿直嘚瑟。

    “有啊,劉醫生,你不出去啊。”老頭有些著急的問道,他縣里聯系業務掙錢呢。

    “你……張老頭……不,張大爺,你扶我一下,我不敢……我腿抽筋了。”劉醫生這個時候都不忘記維護自己形象。

    這要是放在平時,張老頭肯定嘲笑劉醫生一番,不過這個時候他著急聯系業務,也顧不得這個,扶著劉醫生,一群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