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機和尚,雙手合十,微微頷首,腦后撐開了一輪巨大的光環,全身沐浴佛光,如同真佛臨世。
他的氣息在暴漲,如汪洋般席卷而出,影響了這方天地。
隱約間還可聽到諸佛的誦經聲從遙遠的虛無中傳來,在與他共鳴。
“呃!”見狀,申吉傻眼了,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金雕王和紫牦王也是一臉懵逼,不知道辯機和尚為何會氣息暴漲。
“頓悟?!小和尚不簡單啊!”黑狗崽一臉羨慕的開口道。
申吉無意間的一句話,竟讓辯機悟透了佛理,修為也在這一刻突飛猛進,威勢臨九天,讓人震怖。
“哧啦!”
然而,下一刻,辯機的氣息又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快速萎靡。
他的腦后的光環縮小,全身的佛光亦收斂了回去,但是目光依舊炯炯有神,充滿了佛韻。
顯然,他雖未直接晉升,但也大有所獲。
“貧僧太過依賴外物,終是落了下乘,得施主指點,一朝頓悟,內心通透,萬分感激。
還請恕貧僧不能將舍利子贈與你,此乃我寺重物,非貧僧所能決定。
不過,貧僧可以以私人的名義答應你一個請求,只要是不違背良心、道義的事情皆可。”辯機和尚雙手合十,誠摯的說道。
“……”
聞言,申吉的內心千萬只草泥馬呼嘯而過,有些懷疑自己的嘴是不是開過光?
如果不是如此,那就是辯機的天賦悟性太過卓絕,遠超常人。
事實上,申吉并不曉得,眼前的小和尚在不久前曾去過皇都,與成名已久的天人境武者諸葛玄策對決過。
結局是平手!
看其年齡,還未曾及冠,便擁有如此心性、悟性,不容小覷。
“咳咳!”
申吉干咳了幾聲,眼睛咕嚕嚕轉動,開口道:“我的請求很簡單,將那牛犢子的心取來送我就好了。”
“放你娘的狗屁!”
未待辯機開口,紫牦王怒不可遏的吼出聲,大片虛空龜裂,景象駭人。
它已經活了百余年,天變未開始前,它就覺醒了靈智,可以簡單的吞吐源氣。
它已經不知有多少年沒有聽過“牛犢子”這個詞了,而且它現在長達百丈,堪比一座小山。
無論如何都跟“牛犢子”這三個字沾不上邊,但是申吉現在卻如此稱呼它,還想讓人取它的心。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怒貧僧無法答應你的請求,紫牦王與吾無冤無仇,怎能痛下殺手?”辯機和尚搖頭道。
“這牛犢子一副肥膘的模樣,指定吃了不少人類,作為佛門弟子,難道連降妖伏魔、拯救蒼生的良心都沒有嗎?”
申吉大聲喝道,聲若旱天驚雷,響徹在群雄耳畔。
“本王幼年的時候吃的是草,覺醒靈智后餐風飲露,何曾吃過人?
你小子血口噴牛,不安好心,本王與你沒完!”
紫牦王義憤填膺,氣勢更加恐怖,一雙牛眸幾乎要洞穿虛空,將申吉當場斬殺。
申吉挑了挑眉,神色有些尷尬,怎么就碰上了一只“好牛”呢,一點機會都不給。
這還怎么演?
作為一個有道德、有底線的人,他肯定不屑于強詞奪理,顛倒黑白。
被紫牦王這么一說,申吉都有點不好意思坑殺他們了。
“好了沒?快點!”于是,他急忙朝身旁的紅孩兒低語道。
“再等一小會。”紅孩兒回應道,而后繼續操控葫蘆。
“轟隆隆!”
洞天內到處都傳來了巨響,一條條一道道巨大的裂縫橫亙蒼穹,也不知連向何處,恐怖的罡風噴吐而出,狂暴而猛烈。
原本還有其他星光點綴在天上,可是此刻全都暗淡了下來。
整個洞天宛若詭域一般,黑暗而幽森,無比滲人。
“不能再等下去,這個人類奸猾狡詐無比,指定在算計什么!”
“他應該是想將我們坑殺在這里面,絕不盡快展開反擊,我們肯定兇多吉少!”
金雕王和紫牦王沉聲開口,都將目光投向辯機和尚,催促他早做決斷。
“阿彌陀佛!”
“貧僧愿與二位共破此劫!”辯機和尚不疾不徐的說道。
“轟隆隆!”
三尊破殼境強者一同發力,那種景象簡直駭人!
虛空暴動,秩序混亂,成片的符文交織,而后自行燃燒了起來,震動了整個洞天。
天穹上的太極圖被轟擊的咯吱作響,浮現出道道裂紋。
“你們這群搞破壞的家伙,實在太可惡了,我要度化了你們!”
紅孩兒氣的牙癢癢,舉起小拳頭猛地往自己的鼻子錘了三下。
幾縷紅艷艷的鮮血淌落下來,又被他吐出的氣吹起,化為滔天烈焰,蔓延至整片蒼穹。
三昧真火!
比起對付真迦大法師的時候,紅孩兒這次噴出的火焰更加恐怖,竟將虛空都熔化了。
撲擊而來的神通法術也在烈焰的焚燒下,如冰水一般消融。
與此同時,紅孩兒引爆了洞天內的規則秩序之力,對一人二獸展開了最為狂暴的轟擊。
能量波濤如瀚海涌動,摧枯拉朽般破滅了一切,這方星空完全模糊了下來,看不清具體景象了。
“頂住!”
紫牦王大吼,玩命似的吐出一圈圈音波,與三昧真火激烈抗衡。
金雕王和辯機和尚也使出了各自的神通,拼盡全力祭出神通。
不拼命不行啊,因為洞天的塌陷速度越來越快,再不沖出去,只怕命不久矣。
“呼哧!呼哧”
看著眼前的恐怖景象,申吉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只能通過不斷的吸氣呼氣來緩和情緒。
“爹爹,我好困啊,我吸收了過量的空間本源之力,可能要陷入沉睡了。”
突然,紅孩兒開口,神色有些倦怠。
“……”
聞言,申吉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下方的三大高手已經被轟擊的體無完膚,渾身染血。
本可借洞天破滅之力將他們一舉斬殺,除去后患,沒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紅孩兒居然說他困了。
這擺明了就是想坑死他啊!
若想那三個家伙脫困,絕對會跟他不死不休,到時候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局?
被砍成八段?
被踩成肉泥?
被千刀萬剮?
一想起這些結局,申吉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孩子,這時候你可不能睡啊!”他急促呼喊道。
“我真的很困……”說著說著,紅孩兒的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那你至少要將我送出這里啊!”申吉大喘氣道。
“喂喂,九弟,還有我呢!”不遠處,黑狗崽也開口喊道。
申吉瞥了它一眼,疑惑這家伙叫誰“九弟”呢?
紅孩兒強提起精神,看向黑狗崽,而后猛地轉動手中的紅葫蘆。
霎時間,葫蘆嘴中噴吐出大片通天徹地的紅光,將申吉和黑狗崽包裹了進來,而后撞破虛空,橫跨界壁,消失在天之盡頭。
外界,朝陽似火,像煉化的鐵汁一樣艷紅,帶著噴薄四射的光芒,從若有若無的薄霧中閃出來。
冰川地,洞坑中,一座不斷散發曦光的巨石上突然噴吐出一束紅光。
那束紅光越變越大,劃破蒼穹,朝著遠空激射而去,宛若浮光掠影,速度快要極致,肉眼幾乎無法捕捉。
“剛才有什么東西閃過去了?”
“有嗎?”
“你眼瞎啊,居然沒看到!”
“肯定是寶貝,快追!”
此刻,冰川地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此刻他們看到洞天中飛出一道紅光,以為是了不得的寶貝,紛紛沖上前去,想要分一杯羹。
“該死的人類,還有那只黑狗,你們往哪跑?!”
金雕王率先從洞天中鉆了出來,它仰天長嘯,激蕩出恐怖的音波,發泄內心的憋屈與不滿。
想它堂堂一代獸王,從來沒有吃過如此大虧,此行不僅一無所獲,還丟了一個腰子,就是將申吉千刀萬剮也難以洗刷恥辱。
它眼觀八方,盯住了遠空那抹紅光,而后展翅擊天,剎那遠去。
原地,無數人栽倒在地,口鼻淌血,不斷的嚎叫著。
這些低階修士又怎能扛得住破殼境獸王的威壓,金雕王一聲長嘯,便將一大片人掀翻在地。
“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時候,紫牦王也沖了出來,又是一聲獸吼,霸烈無比。
地下的修士體若篩糠,口中更是不斷往外嘔血。
太慘了,這簡直就是冤枉罪啊!
這年頭看熱鬧也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阿彌陀佛!”
辯機和尚最后出來,他的氣息中正平和,哪怕遭受了大劫,神色依舊平淡如水,極具佛性。
一句“阿彌陀佛”,如春風拂過冰川地,為眾人擋住了紫牦王的威壓。
“紫牦王請便吧,此行貧僧的目的已經達成,不想再造殺劫了。”
辯機和尚僧袍染血,卻一臉慈悲,對于那所謂的仇恨和至寶并不在乎。
“你倒是看得開。”紫牦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看,而后蹬爆大地,沖天而起。
想讓它放棄追擊是不可能的,此行一無所獲,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有損它的道心。
“世間著相的生靈何其多!”
辯機和尚掃視四周,低聲呢喃道。
“咔嚓!”
身后,須彌洞天不斷龜裂,速度越來越快,有黑洞甚至蔓延至現實世界,大片土石被吞噬進去,化為虛無。
“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辯機和尚口誦佛偈,張開一只巨大的佛手,五根巨大的手指如立柱一般定住了須彌洞天四周。
大片的符文浮現,溝通天地間的秩序法則,演化出一方囚籠,限制了須彌洞天塌陷后造成的破壞。
不得不說,辯機和尚比起那些假仁假義的喇嘛,確實強多了。
遠空,千里之外,紅光裹著申吉和黑狗崽急速遠處,跨越了一座又一座雪山,一片又一片草原。
申吉感覺就像是在搭乘時空隧道一樣,眼前所見皆是流光幻影,奇妙無比。
不過,這個過程十分短暫,因為紅光的速度慢了下來,神能似乎要耗光了。
此刻,紅孩兒已經鉆進了葫蘆中沉眠,接下來的路就要依靠申吉自己了。
“狗子,再也不見。”申吉嫌棄了看了黑狗崽一眼,準備開溜。
他可不想跟這黑狗呆在一起,因為他知道金雕王等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讓黑狗崽替他分擔一些壓力是很有必要的。
“本帝的九弟怎么會在你手上?”黑狗崽似乎并不想分開,反而目光灼灼的盯著申吉腰間的紅葫蘆。
“什么八弟、九弟,這是我孩子,你沒聽他之前還叫我爹爹嗎?”
申吉不善的看了黑狗崽一眼,大有一言不合就開干的意思。
咋的,沒搶你的神鏡就不錯了,還能覬覦他的紅孩兒,膽兒真肥!
“你除非是根藤,才能生出一個紅葫蘆來!
我不知道你怎么讓他認你為爹的,但他絕對是當年那個九九散魄葫蘆,意外化為人身?”
黑狗崽白了申吉一眼,大咧咧的說道。
“你認得他?”申吉不停打量黑狗崽,心中驚疑。
“那是自然,千年前,本帝與他一同大戰域外邪異,有著過命的交情,不然他今天怎么會相助于我?”黑狗崽老氣橫秋的說道。
“你就吹吧,就你這三腳貓功夫,比我這個后起之秀還差勁,也配與我的紅孩兒相提并論。”
申吉斜睨了它一眼,不屑道。
“哼,若非被你那先祖扎了一刀,本帝怎會如此?”黑狗崽憤憤道。
“技不如人便直說,不必找借口。”申吉開口道。
“明明就是……”
黑狗崽還想解釋,身后卻傳來了一股恐怖的波動。
“唳!”
一聲禽鳴,響徹八方。
太嚇人了,連天上的太陽都在這一刻失去了色彩,漫天云霞支離破碎,聲勢駭人。
“大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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