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哪里?”
申吉站在一片亂石堆上,環顧四周,眉頭緊蹙。
群星閃爍的夜空下,清晰可見遍地的碎瓦頹垣,高低不平,犬牙交錯,連綿不絕。
回首,金雕王和紫牦王已經看不見了,連氣息也消失的一干二凈。
這就很怪異了,一般而言,只有進入洞天福地這種地方才能隔絕內外,屏蔽氣息。
“難道進入了一個未知的洞天福地?”黑狗崽不確定的說道。
這是一片巨大的廢墟地,占地足有上百里,原本可能建有連片的宮殿,可眼前卻是一片凄涼的景象。
幾乎看不到一座完整的殿堂,全是倒塌的碎石堆,貫通連向遠方。
“咔嚓!咔嚓!”
這里格外幽靜,半點風都沒有,申吉踏步向前,可清晰聽到碎石裂開的聲音。
“你對西漠這地方了解不?”申吉問道。
“談不上了解,不過據我所知,在更久遠的時代,西漠曾是諸佛的故鄉,佛教極其昌盛,卻不知因為什么招惹了一只神猴,最終慘遭覆滅。”黑狗崽解釋道。
“那這猴……還真是強悍!”
申吉愕然,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在他的印象中,佛教這玩意不是最克猴子嗎?
不過,在這個世界,佛教也不一定是什么好東西,大西州不斷冒出的各類詭佛、詭菩薩的背后都有佛教的影子。
“本帝知道了,這里肯定是被神猴滅掉的諸佛圣地:靈山,傳說靈山上佛殿縱橫交錯八千座,連綿不絕。
這里的廢墟正好與其相對應,你看腳下這些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地基,有的還鐫刻有殘缺的佛偈!”
黑狗崽踹開一片碎石堆,指著上面一段古字驚呼道。
“靈山嗎?真是有趣……嘶,怎么有點冷颼颼的樣子?”申吉莫名打了個寒顫,根根寒毛倒豎而起。
他攥緊了拳頭,警惕的看向四周,卻一無所獲。
“錯覺嗎?”他呢喃道。
“咔嚓……”
申吉和黑狗崽繼續往前走去,窸窸窣窣的響聲在空曠的夜空下傳的很遠。
越往前走,斷壁殘垣越來越多,有的墻壁倒塌下來后仍有五六米高。
很難想象,它們完好的時候該是何等的雄偉。
此地十分古怪,半點風都沒有。
在這種空曠幽寂的地方待的時間越長,身心都會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咦,那邊有什么?”申吉眼尖,發覺了一絲異樣。
前方,一座巨大的碎石堆后方,有一圈淡淡的光暈漾出,說不出的朦朧與圣潔。
“該不會那幫禿子留下的寶貝吧?”黑狗崽眼神一亮,快步朝躍上巨石堆,想要一看究竟。
巨石堆后方,一座古老的廟宇顯現,沒有想象中的富麗堂皇。
相反,它十分小,只有一間石屋大小,占地不過十平米。
里面并沒有佛像,石臺上僅有一盞石燈,至今還閃爍著朦朧的光輝。
這里有生靈長居嗎?不然的話,為何會有一盞亮著的燈存在?
可是,申吉在這里并沒有發現其他生靈的氣息,周圍百里一片死寂,連一株綠植都沒有。
亦或是,這盞石燈是一尊異寶,能夠長明不熄?
“狗子,你怎么看?”申吉問道。
說實話,他對器物類的異寶并不感冒,他更喜歡寶藥、強大的異獸肉這些能夠直接增強他實力的東西。
“這……”
黑狗崽眉頭微挑,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一本正經的道:“佛教向來重因果,承其器,必受其果。
這尊器一看就不對勁,你可知何謂燈?”
“死狗,在我面前就別賣弄關子,信不信我將你裝進葫蘆里!”申吉斜睨了他一眼,哼聲道。
“你這人真是一點修養都沒有,本帝不跟你一般計較。”
黑狗崽瞥了一眼申吉腰間的紅葫蘆,頗為忌憚,接著開口道:
“燈者,明也。正所謂佛死變舍利,人死如燈滅,而佛死燈不滅呢?自然是變成惡詭了!”
“哧!”
申吉猛地瞪大了眸子,伸手握住背后的兇刀,一臉警惕。
見狀,黑狗崽眸子深處閃過一絲喜色,探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嘆氣道:
“此物甚兇,你可能無法完美的把控它,甚至有可能接引來沉眠的大詭佛。
為了我們的身家性命,更是為了天下蒼生,本帝只好舍了這一身膘,親自來掂量這尊器了。”
說著說著,黑狗崽踱步向前,一副大義凜然、舍己為人的慈悲模樣。
申吉蹙眉,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石燈和黑狗崽上,而是不遠處的一株枯樹!
在古廟的側前方,栽種有一株虬勁的古樹,形似菩提,約莫一丈六尺高,長有四根枝杈,只是上面一片樹葉都沒有。
它樹皮似龍鱗般排列著,裂口很大,隱約可看到里面空洞的樹心。
被掏空了,整棵樹!
不知為什么,這棵樹讓申吉的內心多了一絲心悸感,似乎在他面前的不是一顆樹,而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
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一角景象,瞳孔陡然一縮,頭皮有些發麻。
黑狗崽走到了菩提樹旁,正要踏上石階,進入寺廟之中。
可就在這時,它背著的那個神鏡竟映照出一副奇詭的景象。
一根巨大的黑棍,長逾三丈,半截沒入地底。
棍子上沾滿了各種血腥之物,破爛的人皮,干癟的腦袋,腐爛的破衣,殘缺的布幡……
更讓他驚駭的是,在黑棍上,還掛著一個身形巨大的人。
不,應該說是一個有著人輪廓的影子,像是由黑暗凝聚而成,帶著濃郁的死寂氣息,無比滲人。
仔細一看,那黑影的胸口位置被黑棍洞穿,傷口的邊緣處有細微的黑血溢出,將棍子浸染的更黑了。
“等等!”
申吉急促開口,想要叫停黑狗崽。
只是,他剛出生,異變陡生,那黑影的腦袋位置閃爍出一道紅光,似乎是它的眼珠子在動!
只是看了一眼,申吉的腦海里就出現各種怪誕的景象:青蛙八條腿、鯉魚地上跑、雄鷹水里游……
各種超出常識的東西狂暴的塞進他的識海中,讓他有種恍惚感,感覺自己進入了夢境之中,眼前的一切皆是夢幻泡影。
到了最后,連自己是誰都變得有些模糊了。
“錚!”
就在這時,他神識中那把祖傳斷刀突然顫動起來,激蕩出一股霸烈的殺氣,似要誅神滅佛,斬天滅地!
“咔嚓!”
種種幻象紛紛破碎,申吉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后背不知不覺間已經濕了一大片。
“好膽!”
他攥緊了拳頭,氣的胸膛劇烈起伏,心中有股怒火。
狂暴的氣息驟然迸發,滾滾氣血從他脊背處沖出,直上云霄。
“怎么了?不至于為了一盞燈就刀兵相向吧!”
不明所以的黑狗崽驚呼出聲,急忙轉過身來,毛發倒豎,一臉警惕。
申吉沉吟了片刻,發現沒有神鏡映現真容,枯樹依舊是枯樹,并沒有那所謂的詭異景象,一切都正常。
“退回來,用你背上的神鏡照一照這顆枯樹,你就明白了,注意不要被其中的黑色人影照射出的紅光所迷惑了。”他開口道。
黑狗崽蹙眉,將信將疑,退后十余步,用神鏡照射菩提樹。
兀的,它的眼神開始變得迷茫起來。
“醒來!”
申吉暴喝,聲若洪鐘大呂,響徹在黑狗崽耳畔。
下一刻,黑狗崽驚醒過來,一蹦三尺高,差點就撇下手中的神鏡,直接跑路了。
“哎哎呀,竟是這頭大詭,本帝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會碰上它!”它大呼小叫,發泄心中的慌亂。
“你知道它?”申吉詫異道。
“你可知逝詭?”黑狗崽驚疑不定,又道:“在這里它應該叫做過去佛、燃燈佛!”
“燃燈……”申吉看向古廟中的那盞燈,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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