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測站在原地，再次仰視盛華大酒店被黑暗包裹的頂部。
抬起機械手表，發送符源消息。
莫測：【隊長，不，羅青應在值班吧？幫我用多米納克查看東靖路88號的盛華大酒店上麵。】
羅青很快回複：【盛華大酒店？頂部嗎？】
莫測：【別廢話，快點！】
薇拉·亞曆山德拉：
【莫測，你不是在出保鏢任務麼？】
【盛華大酒店你不會溜號了吧？】
薇拉語氣飛快轉為嚴厲：【又出去作死了？趕快滾回去執行任務！要是目標出事，我拿你是問！】
還是隊長了解我啊，馬上就猜到我在做什麼，莫測心下暗道手上卻是快速回複：
【嘿嘿，隊長，目標就在盛華附近，我就是為了目標的安全在調查啊！】
丁爸爸所在的議政廳就在離盛華幾百米遠的地方，勉強算是“附近”嘛莫測心下暗笑。
薇拉：【哦，這樣啊】
羅青很快回複：【多米納克的“靈”在附近找不到比盛華更高的建築！】
【我讓“靈”沿著電線攀上了盛華大酒店的頂部，有一個花園和一間房，裏麵沒人，也沒任何異常。】
莫測聞言眉頭緊皺，扣動符源回複：
【好的，沒異常我就放心了！】
說完，莫測看了一眼小白
此時的小白仍然處在“雷達”的狀態，看到莫測看向自己，輕聲說道：
“仍然被屏蔽我看不到樓頂。”
多米納克的“靈”能抵達樓頂，小白這個“雷達”卻被屏蔽真特麼怪事了。
不過，這到也是符合邏輯的，監察署的兩個靈偶沒事就用天眼化“靈”搜查整個熱泉市，如果“靈”能發現盛華大酒店頂部有異常，估計早就上報監察署無數次了。
也就是說，盛華的樓頂上有某些布置，既能欺騙靈偶使用“天眼”的靈，又能屏蔽靈偶如同“雷達”般的符源搜查。
如果這真是老軍醫的老巢僅憑這一手布置，就不簡單。
莫測短暫思考了三秒鍾，便拉起小白：
“走吧，我們回去吧！”
對方大概率是位高級契約者，初步收集線索就可以了，沒必要進去作死。
正是抱著這個態度，莫測這才在通過保安的詢問後沒有進入盛華大酒店的內部，而是和小白站在一樓前廳的門外。
身後就是盛華的幾名保安，門口更是不停有客人出入，當著這些普通鐵民麵前，莫測自信小白的符源就算被察覺，對方也不能公開現身並對自己出手。
老軍醫隱世一般藏在熱泉市裏，如果這麼輕易便暴露出來，那還隱個毛線
這就像對動物園裏麵的虎山感興趣，隻要站在安全區，哪怕賤兮兮地撩撩裏麵的老虎也沒問題——對方就算發現了你，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但是，不要作死跳進老虎窩裏麵去。
而之所以“撩“夠了就撤，除了莫測不能搞定一位高級契約者的自覺之外，更是因為這“老軍醫”在熱泉市多年卻沒有任何劣跡，相反，他到處治病救人，反而在安德烈等人口中有不錯的口碑。
人家根本沒犯罪好吧，沒必要去捅蜜蜂窩啊，至於對方沒按照潘多拉的要求進行契約者身份登記莫測就隻能嗬嗬了。
他雖然是懲罰者的人，卻並沒有隊長他們對《天罰》和《公約》如同金科玉律般的自覺，所以，他也沒和隊長說自己調查盛華的真實原因。
轉身沒走出去兩步，機械手表卻是一陣符源震動。
麗貝卡：【隊長！莫測在撒謊！目標和我在一起，我們沒在什麼盛華大酒店】
兩秒鍾後
薇拉：【莫測！！！】
哎，就怕打小報告的人！莫測心下暗懟麗貝卡，剛要抬手敲動手表，眼前的情形卻是忽然變化。
符源如同突然沸騰了一般，將莫測和小白兩人快速籠罩。
於此同時，毫無征兆地，莫測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個聲音：
“小朋友既然來了，就不要著急走嘛！”
聲音有些蒼老，仿佛遠山的呼喊般在莫測耳邊不斷回響，尾音綿長不絕。
“你是誰！”
莫測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
“聲音”聽沒聽到不好說，莫測周圍的保安和出入的行人卻被他的喊聲吸引，紛紛轉過頭來。
他們眼中或是疑惑，或是詢問，更有一些人麵露怒色，齊齊注視忽然大叫的莫測，至於有些人惱怒，則是因為被莫測的驚呼嚇了一跳。
他們聽不到這個聲音，隻有自己聽到了莫測很快從周圍人的舉動中猜到發生的情況——如同蘭思詠所述，建築裏的老軍醫可以直接和人在腦海中對話。
原本以為停在盛華大酒店外麵是安全的，對方不能拿自己怎麼樣，結果，“老軍醫”似乎不受這個限製。
失策了！
身前的符源已經蔓延如同風暴一般，將莫測與小白圍在中間。
莫測沒有猶豫，對著圍觀自己的人又是一聲大喊：
“救命！”
不管有沒有用，喊出去再說。
話音剛落，莫測眼前忽然一黑，整個身體如同瞬移一般，似乎穿越了時空的限製。
等光芒再現的時候，他發現已經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濃濃的白色霧氣，幾乎仿若實質般滾滾流動
整個世界都被白色的濃霧充斥，上下左右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能見度不足五米。
隻有腳下的地麵隱隱可見，並如同往常一般堅實，這才讓莫測感覺踏實了一些。
他環顧前後，沒發現小白的身影。
這是被“老軍醫”傳送到了另一個地方？還是對方製造的“幻境”？
莫測伸出自己的手，捏了捏臉頰，觸手冰涼。
很冷！
地麵上有著斑駁的霜，不知道是不是霧氣凝結而成，反正溫度不高，即使身穿著新買的風衣仍然不能抵擋空氣中寒意。
莫測稍稍穩定心神，抽出手槍，握在手裏。
“咦?這是什麼地方？”
腦海中再次傳來剛才的聲音，似乎也對莫測眼前的情景感到驚訝。
“你是誰!“
莫測這次穩住身體，再次詢問。
“你先告訴我，這是哪裏？”蒼老的聲音帶著戲謔的味道，問道。
莫測有些驚訝，沉默不語。
對方竟然也不知道這是哪裏？這說明他被轉到這裏並不是對方所為？
不，不是的！應該是對方所為，但是“轉移”的位置不受對方限製，所以他才意外。
而且，既然這“聲音”反問自己這是哪裏，可見在“聲音”看來，自己應該是知道這個地方的。
可是莫測不知道…
他很確信無論是上一世還是在原主的記憶中，都沒有對這個濃霧彌漫的地方有什麼印象。
想了想，莫測說道：“我不告訴你！”
不知道也要裝一裝
“切~~~“
戲謔的聲音再次響起，卻不像最初時那樣蒼茫，而是仿佛有人在耳邊與他對話。
莫測問道：“你是誰？是老軍醫嗎？”
“額你是來找老軍醫的？”聲音再次詫異：“那……也算是在找我。”
這一次，莫測敏銳的發現，這聲音似乎有點熟悉。
翻遍記憶，卻想不起來這聲音屬於誰，這種熟悉感帶著若即若離的縹緲，卻無法抓到。
不過，莫測再次從對方的語氣中讀出了一些東西。
對方不但承認自己是老軍醫，而且認識自己！
所以，才會有前麵的詫異的詢問，“老軍醫“以為自己在找他的另一個身份，卻意外自己隻是來找“老軍醫”的，雖然這是同一個人的不同身份或人設。
莫測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老軍醫是自己認識的人嗎？
簡直匪夷所思！
還有，這特麼到底是在哪裏？
一念及此，莫測喊道：
“放我回去！“
“我隻是對老軍醫的傳說感興趣而已，並沒想做什麼我沒有惡意。”
“嗬嗬嗬嗬嗬”聲音連連冷笑，說道：
“懲罰者帶著靈偶過來找我，還說沒有惡意？”
“既然來了……我說過，不要那麼著急走嘛！”
對方不相信。
莫測緩了緩心神，沒再試圖說服對方——因為很難解釋清楚，並能讓對方相信自己真的沒有惡意。
“你想怎麼樣？”莫測問道。
聲音懶洋洋地回答：“讓你在記憶中等待一段時間，這樣，我才能把你的身體拖進酒店啊你在外麵，我不好動手。”
莫測皺著眉頭：“你在拖延時間？”
“你話太多了”聲音有些不耐煩，似乎不想在進行過多解釋。
不過，莫測已然明白這裏是在記憶中，眼前的所有情景都是過去的某個記憶片段，相當於是一個“夢境空間”。
這有點像當初南部落的那個“大象”的能力——夢魘，但又不完全相同，“夢魘”的能力是施法者編製一個虛幻世界，將目標的意識拖進去，老軍醫此時卻是將莫測的意識塞進他本人的某段“夢境空間”中。
而“老軍醫”這麼做的目的，隻是為了讓他現實中的身體失去抵抗。
也就是說，眼前的情景的確源於記憶中，疑問再一次回到原點——
莫測根本沒有這段記憶的印象。
難道，在潛意識中？
他攥了攥手槍，見“老軍醫”不再說話，便嚐試著邁步前行。
想要突破幻境，或者是由施法者自己解除，或是找到拖自己入夢的起點，就如同上次遭遇夢魘的打火機…顯然，老軍醫不可能主動撤除夢境空間的，隻能靠莫測自己去尋找。
隻是，老軍醫同樣不知道，莫測此時和他一樣迷茫於眼前的情景。
這裏的氣溫的確很低，比熱泉市此時深秋季節還低，空氣中有著冷冽的寒意。
僅僅走出十幾米，莫測便看到地麵上出現積雪。
這是在北方嗎？
羅迪尼亞大陸隻有春夏秋三個季節，能見到雪的地方隻能是大陸極北的區域。
腳踩到積雪上，吱紮作響。
不知道走出去多遠，眼前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異次元空間的場景在不停重現同一個鏡頭。
要不是地麵上留下的腳印，莫測很可能會以為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轉。
裹了裹風衣，莫測忽然有了一些發現。
滾動的濃霧並不僅僅是普通的水霧，而是似乎蘊含著符源能量。
但是這種能量分布並不均勻，有些區域的濃度高一些，符源波動強烈的如同沸騰，有些地方的符源則相當稀薄，不仔細感受幾乎難以察覺。
然後，更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霧氣似乎稀薄了一些，幾座懸在半空的浮島突兀地出現在眼前。
不，不僅僅是普通的浮島，還有各種泥土和石塊仿佛失去了重力一般，殘破的碎屑環繞在幾個浮島周圍。
天空是扭曲的，光線散亂而不成規則，如同科幻紀錄片中呈現的時空折疊影像一般，整個天空滿是光和影組成的隆起和凹陷，時空仿佛被巨力蹂躪，異常扭曲。
地麵也是差不多，大地的平麵似乎被某種力量拉扯，竟有一個部分像是被捏了起來，形成了高聳入雲的曲麵山坡。
半空中，甚至有幾條不算明顯的空間裂隙在到處遊走，這些裂隙無論接觸到任何物體，都能如同切割豆腐一般將之一分為二。
有一座浮島與一個巨大的空間裂隙碰撞，浮島上部頓時被削掉三分之一，露出的光滑切麵反射著來自各個角度的，不成規則的散亂光線。
同時，濃重的霧氣蔓延到空間裂隙周圍，同樣被毫不猶豫的吞沒這也是這片區域霧氣稀薄的原因。
整個區域的物理規則完全是混亂的！
眼前的場景，讓莫測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這是羅迪尼亞大陸北部的某個地方？
開玩笑的吧！
“這是”
似乎也注意到了詭異的場景，老軍醫的聲音再次從莫測耳邊響起：
“潘多拉秘境嗎？”
潘多拉秘境莫測沒有立即回複，他將這個陌生的詞匯記在心裏，對老軍醫說道：
“我的確去過潘多拉秘境，這也值得你驚訝嗎？”
“廢話！”老軍醫沒意識到莫測在套話，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的驚訝：
“你一個紅級的渣渣，能有去秘境的資格？”
莫測不再言語，解釋的越多，漏洞越多。
抬腳繼續前行，不過，他當然不敢深入混亂空間，而是沿著混亂空間外部的霧氣邊緣繞行。
“乖乖！我活了上千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潘多拉秘境耶！”
“很壯觀！”
“老軍醫”卻是一直感歎。
“你活了上千年？”莫測頓住腳步。
活了上千年的契約者？這真的存在嗎？
老軍醫洋洋得意，有些不屑般隨意說道：
“那當然！”
莫測抿了抿嘴唇，暫時沒去試探對方所說的真假，冷聲問道：
“你把自己的這些事情都告訴我，不怕我泄露出去嗎？”
“或者說，你準備把我怎麼樣？把我滅口？”
“殺死監察員是件很麻煩的事兒！”“老軍醫”連連否認：
“我怎麼可能那麼蠢？沒事去招惹什麼智慧教團。”
“我活了上千年，當然會有消除你記憶的辦法嘛，這一點還用你擔心嗎？放心，我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莫測聞言，一時間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信息量有些過於龐大。
隨著和“老軍醫”的對話越來越多，莫測察覺到那種熟悉感越發明顯了。
“嘿嘿”
這個時候，“老軍醫”卻是忽然一笑，不再隱瞞：
“至於我怎麼處理你？其實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你應該還記得，你那裏有我一張欠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