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一點說的話，應該是......窺視萬物的命運無常，卻隻能置身事外？
這有點像上輩子見到過的那些算學大師經常說的一句話——天機，不可泄露。
克裏斯娜頓時感覺對自己的能力有所明悟......
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克裏斯娜起身，再次安靜地站在幕後。
她終於明白了自己喜歡這種感覺的原因了......一個輕鬆洞悉世間萬物的人，總是不屑於親身下場撕逼的，典型的......臭知識份子習性？克裏斯娜莞爾一笑，對自己搖了搖頭。
新聞發布會結束之後，就是啟點小說出資安排的晚宴了。
克裏斯娜這才換了一身晚禮服，跟在歐陽傲的身後，與到場來的東城市名流把酒言歡。
這些人大多數是歐陽少爺發請帖邀請來的，此時的啟點小說雖然有了前一本《鬥破》的基礎，但《鬥破》真正意義上的版權可並未歸屬啟點公司，依舊是屬於克裏斯娜的個人財產——這是世界老大和心魘先生商議的結果，表示要給克裏斯娜應有的尊重。
也就是說，此時的啟點其實相當於沒什麼名氣，能通過這場晚宴邀請來如此多的達官顯貴，完全是歐陽少爺個人的麵子。
他肯為公司動用私人的關係，還是相當盡心盡力的。
畢竟，歐陽傲此時也很想通過啟點小說向歐陽家族證明自己，除了加入家族產業，我自己弄一個公司的話，一樣可以搞的有聲有色。
觥籌交錯，歐陽傲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滿麵潮紅的意氣風發，帶著克裏斯娜與小女仆坷拉一一與來賓交流攀談。
克裏斯娜依舊沒怎麼說話，像條鹹魚一般跟在歐陽少爺身後，隻有在必要的時候才舉杯配合歐陽傲，以公司高層的身份陪一點就...她此時已經明白自己的“鹹魚”執念了。
置身事外，冷眼旁觀，不就是安心的做一條“鹹魚”麼？
而且，她本來就不喜歡這種場合。
這一場晚宴竟是辦到了午夜，不管怎麼說，歐陽傲是喜歡這種交際場的，而且如魚得水。
就在酒會後的舞會即將結束的時候，幾個同樣衣著華貴的人卻在這個時候臨門。
已經滿身酒氣，正在於幾名貴婦熱烈攀談的歐陽傲轉頭看了一眼，頓時大為驚訝，連忙起身相迎。
克裏斯娜疑惑地看了一眼來人，見走在最前方的人臉型方正，是個頗有氣勢的歐羅巴人，隻是心下狐疑對方的身份——能讓歐陽少爺如此起身相迎的人可不多呢。
歐陽傲臉保持著此時醉酒狀態下最平穩的語氣，笑臉相迎：
“波頓叔叔，您怎麼這麼才來啊？”
“侄子是不是得讓這舞會再延遲兩個小時，才能讓叔叔您盡興？”
話是玩笑話，克裏斯娜卻是從中聽出了歐陽傲的警惕。
來人也是笑臉回複，語氣中卻是有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不請自來，歐陽少爺見諒了。”
“本來想早一點的來給少爺捧場的，可惜公務繁忙，到現在才有時間。”
“叔叔來的不晚，時間剛剛好！”歐陽傲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來客入內。
被稱為波頓的“叔叔”卻是搖了搖頭，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歐陽傲身後的克裏斯娜，笑著說道：
“舞會就不參加了，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歐陽傲皺了皺眉，卻不得不點頭：“請！”
克裏斯娜驅使從對方這一眼中，讀出了許多疑惑...對方...好像是認識自己？
不會吧，自己並沒有什麼名氣的，怎麼會有大人物關注自己這條“鹹魚”？
可對方的目光，明明就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陣子，而且，毫不避諱。
懷著疑惑的克裏斯娜跟上歐陽傲，一行人徑直走向了裏麵的房間。
歐陽傲與來人對坐，克裏斯娜一言不發地坐在了歐陽傲的旁邊...她是有這個權利的，除了公司高層的職位，她另一層的身份是歐陽家的人，是歐陽傲身邊不太稱職的保鏢。
落座後，來人並沒有任何猶豫，開門見山：
“歐陽少爺，這次我來的話，是抱著合作誠意的。”
“哦？”歐陽傲假裝愣了愣，發出疑惑的反問。
克裏斯娜心下猛然一動。
“實話實說吧，我關注克裏斯娜女士很久了，更是她《鬥破》的書粉。”來人目光再次掃向克裏斯娜，嚴肅地微笑道：
“您是我見過最有才華的女作家，雖然身為女性，卻能夠把男讀者的情緒掌控的這麼好...我的意思是《鬥破》這本書，的確是熱血男人的最愛。總之，您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女士。”
克裏斯娜微微頷首，沒有任何表情地回複道：“您過獎了。”
歐陽傲此時也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過，他此時不好插嘴，隻能任由對方繼續攤牌。
來人微微伸手，指向了歐陽傲：
“在《鬥破》問世之後，我就已經在考慮投資克裏斯娜女士，成立一家公司...卻沒想到，歐陽少爺目光如炬，竟是也看上了這門生意，而且快我一步啊。”
“沒能和克裏斯娜這麼優秀的女士合作，是我的莫大遺憾，所以此次前來，正是想要彌補一下這個遺憾...”
“既然少爺公司已經正式運營，不如，我投資一筆錢入股可好？”
這就是來搶生意的！歐陽傲已經把握住對方話裏的中心思想，轉頭與克裏斯娜飛快對視了一眼，穩住心緒，微微低頭沉吟了一下，這才笑著回複說道：
“叔叔可是東城市聯邦政府的第一人，竟然也想參與我們這樣的小本生意，倒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克裏斯娜聽到歐陽傲如此說，這才忽然想到了從報紙上經常看到了一個名字——東城市市議會議長，弗裏曼·波頓。
他相當於是東城市聯邦政府的第一人，雖然比歐陽耀低了一級，卻是在東城市相當具有影響力的人物。
恐怕就算是歐陽耀本人，也要考慮這個人在東城市官場的能量...
可能就算是丁邦常這位初調此地的副行省，也沒有他在此多年經營下的根基深厚。
怪不得歐陽傲這個眼高於頂的家夥對他如此謹慎。
聽到歐陽傲試探性的反擊，弗裏曼·波頓卻顯得並不在意，取出了西服口袋中鑲金的煙鬥：
“歐陽傲少爺過謙了！”
“啟點小說...嗬嗬，可不是小生意，有克裏斯娜女士的存在，如果再有一本能和《鬥破》一樣大火的小說，未來的估值恐怕難以想象。”
“我相信，將來優秀的小說，會在克裏斯娜女士筆下一本接著一本的出版，我說過的，我很看好克裏斯娜女士。”
歐陽傲見對方話已至此，似是毫無轉圜的機會，微微地歎了口氣：
“波頓叔叔，實不相瞞，這家公司的話...我很難在讓人入股。”
“你是想說，這是歐陽家的產業？”弗裏曼·波頓不容歐陽傲說完，便笑著搖了搖頭：“歐陽家族以前可沒有這麼好的投資眼光，而且，如果真是歐陽家族的產業，我現在就可以去和你爸爸直接談！”
這句話裏的意思，說的無比的明白——我是注定要插一腳進去的！
就算你說是歐陽耀做主也沒用，我不怕得罪你們歐陽家族。
嘶~~~
歐陽傲幾乎倒吸了一口冷氣，沉默著，卻不得不堅持住此時的場麵，依舊保持著應有的禮儀，說道：
“這件事，恐怕要讓叔叔失望了！”
他畢竟在這段時間成長了一些，而且上輩子看過太多的玄幻小說，知道這個時候必須不能軟。
見言盡於此，弗裏曼·波頓也同樣沒有任何惱怒，似是抬眼看了一下頭頂的吊燈，噴出一口淡藍色的煙霧：
“我覺得歐陽侄子還年輕，不要這麼著急做決定。”
“這樣吧，我給你一段時間考慮，到時候我們再談，希望通過這段時間，歐陽少爺能認識到我合作的誠意。”
說完，他竟是也不再停留，起身便對歐陽傲做了一個告別的手勢，帶著自己的一票人浩浩蕩蕩地出了房間。
歐陽傲頓時鬆了一口氣，沉默不語。
對方威脅的意思很明顯了.....
克裏斯娜看了看眼前的騷年，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們，該怎麼辦？”
歐陽傲這時才回過神來，想了想，卻是又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件事，我可以向爸爸求助，隻是...家族不一定會出手幫忙的。畢竟，這是我個人的參股公司，對手更是弗裏曼·波頓。”
“我記得老爸說過，遇到這個弗裏曼·波頓要格外小心，這是即便他也要正視的政敵。”
“讓老爸幫忙的話，顯得...我好無能啊，而且這會把他拖下水。”
克裏斯娜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能想到這一層的話，的確是...比過去進步了太多，世界老大。”
歐陽傲沉吟著想了數秒，抬頭看向克裏斯娜：
“我們先問問心魘大哥吧。”
“他的股東責任...原本就是要處理這種情況的。”
克裏斯娜聞言點頭。
............
封偉雇傭了幾個科學院內的雜工，幫忙將自己的一應物品搬離了奧珀·普蘭克的研究辦公室。
這位消瘦的導師看向自己這個剛剛招收，卻馬上又要離開的愛徒，眉目間有許多不解。
“封偉，你是一個優秀的年輕人，在做理論方麵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如果能將之推進一步，再將之進行應用轉化，才是最有價值的路徑。”
“我想不通，你竟然要去學機械製造，要去學武器設計...這不就是去當鐵匠麼。”
鐵匠......
封偉麵皮頓時僵了僵，好不容易才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對這位導師鞠了一躬：
“謝謝您這段時間的教導，您是一位優秀的導師。”
“我的選擇是教長大人允諾的，我相信，去那邊能讓我為教團做出更大的貢獻，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真不想離開您的教導...”
奧珀·普蘭克擺了擺手，長長地歎了口氣：
“恐怕你將來會後悔的，風力發電才是大陸的未來...”
“你這個年輕人，可惜了...”
............
天下雲間。
米麗雅莉亞端著酒杯，麵色凝重地看向醜叔：
“升級的話，會不會有意外？”
醜叔嘶啞著喉嚨回答道：
“白級的話，風險很低，而且...你有我在旁邊護衛，出事的概率極小。”
頓了頓，醜叔卻是忽然反問道：
“你要升級的話，不通知...公子嗎？”
米麗雅莉亞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想讓他知道。”
“給他...一個驚喜？”醜叔再次搖頭：“這算不上是驚喜。”
米麗雅莉亞深深吸了口氣，挺起胸膛，卻沉默著看向醜叔......
見她一言不發，直愣愣地看向自己，醜叔一時間竟然呆了。
“我，想離開這裏......”米麗雅莉亞的語氣無波無喜，仿佛要直麵死亡。
醜叔聞言，頓時明白她話裏背後蘊含的意思。
隻是，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就這麼沉默著看向米麗雅莉亞，不知道是不知道說什麼，還是不想說什麼。
米麗雅莉亞目光絲毫沒有避諱，就這樣沉默著看向醜叔，仿佛想要跟他要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或生，或死......
醜叔整個人似乎失去了力氣，失去了作為半靈高高在上的位格，緩緩地低了下頭。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他這才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想要離開...的話，你要...要盡快提升等級，盡快...唯有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離開。”
說完，他緩緩地轉身，任由身體消失。
走了......
米麗雅莉亞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長長地鬆了口氣。
她的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了。
不過，這最重要的一步邁了出去，而且...得到的結果似乎還不錯。
米麗雅莉亞嘴角微微勾起...
旁邊的鏡子中，是她有些慘然的笑容。
...........
首陽行省，東海岸。
一個不大的小城。
一個麵色無波無喜的少年身後跟著五名女性，進入了小鎮中的酒館。
他坐在了二樓的臨窗房間，任由四名女仆侍候更衣。
酒菜上桌，對麵紅發的家庭教師奧康納·維爾莉特戰戰兢兢地對“長生神”拱了拱手，見神沉默著端起飯碗，極有位格地慢慢進食，這才同樣跟著動筷子。
極為沉悶的一餐吃完，奧康納放下飯碗，趁著長生神俯視樓下的車水馬龍時，小心翼翼地問道：
“主人，我們下一步去哪裏？”
李彥保持著高冷，微微側目，用毫無悲喜的平淡聲音說道：
“東城市！”
............
班卡羅爾市郊。
一棟略顯陳舊的古堡。
空無一人的房間中，史詩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歎了口氣。
雖然容貌還是很漂亮的，但是...總是不能習慣膚色的改變。
“該死的赫塞人！”史詩從牙縫中小聲罵道。
鬆了口氣，她一身勁裝隨風而動，直直地坐在了寬闊的沙發之上。
目光斜視，沙發旁邊擺放著一本書。
《鬥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