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頭號戰神葉鋒蘇凝霜 > 314 遼東攻勢 (二合一)
  正統十三年三月初八,沉憶辰站在一艘寶船的甲板上,吹拂著從海麵刮來的寒風。

  距離喜寧返回京師已經半年有餘,這段時間裏麵沉憶辰挾平叛之威,堪稱全麵接管了福建軍政大權。

  懲庸官、分田地、造寶船、通航道

  可以說每一樁措施,都極大的改善了福建布政司民生,當去年秋糧收上來的時候,甚至還超過了暴亂之前的稅收額度,代表著戰爭的影響已經逐漸遠去。

  同時沉憶辰在去年冬,還收到了來自朝廷的聖旨,內容言詞極盡讚賞!

  兵不血刃的平叛成功,可以說緩解了朱祁鎮軍力財力上的燃眉之急,同時還避免大明王朝陷入三線作戰的危機,匡扶社稷之功怎麼誇獎都不為過。

  並且朱祁鎮還在聖旨中明示,等待沉憶辰督造完下番海船返京,加官晉爵那是必須的,身穿緋袍踏入四品大員行列指日可待!

  如果時機成熟的話,沉憶辰甚至還有機會官拜殿閣大學士,等待朝廷大臣廷推後,入閣拜相可謂是一步登天。

  反正皇帝朱祁鎮大餅是畫好了,就看沉憶辰事情辦的漂亮不漂亮。

  對於這些未來的封賞,可能是在意料之中的緣故,沉憶辰表現的很澹泊名利。他更多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朝廷的軍報上麵。

  靖遠伯王驥四征麓川仗打的很艱難,戰事陷入了焦灼之中。可能後世很多不了解這段曆史的,認為大明是一群菜雞,打個西南土司四次都打不下來。

  事實上並非如此,麓川政權經曆過數代土司的發展,幾乎可以把它看作明朝的高句麗。想想看隋唐兩代,為了滅國高句麗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就能明白為何明朝始終難絕後患。

  其實征討麓川最大難點,還不在於軍事力量上,而是地形太過於複雜!

  靖遠伯王驥的大軍,要在緬甸的叢林地帶,史無前例的穿越尹洛瓦底江大金沙江天塹。然後在思任法潛逃之下,還得翻越後世印緬邊界的帕特凱山,要知道這可是喜馬拉雅山脈的分支。

  最終勞師遠征追殺到印度的阿薩姆邦邊緣,距離京師可謂是真正的萬裏之遙。

  後世清朝乾隆皇帝,緬甸邊界打個不勝而勝的清緬戰爭,還厚著臉皮吹噓為十全武功。相比較之下,明英宗朱祁鎮真是土木堡一失足成千古恨,否則打到印度邊界再怎麼滴也比“十全武功”強吧。

  常言道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宜懸頭槁街漢長安街蠻夷邸,以示萬裏!

  明之王驥,做的何嚐不是把番邦蠻夷屠為九郡,頭懸北闕之事?

  征討麓川戰事不利,加上蒙古大軍的威脅,讓明英宗朱祁鎮心態有些急了,迫切的想要盡快結束西南戰爭,集中大明全部軍力來應對蒙古的攻勢。

  於是乎下令寧陽侯陳懋,佩征夷將軍印,充任總兵官。率領寧夏邊軍精銳、京營騎兵、以及任職大明的韃官營鐵騎,一同南下討伐麓川。

  原本曆史上寧陽侯陳懋率領的這批兵馬,是要前往東南鎮壓礦工起義的。結果沉憶態提前平息叛亂改變曆史,可依舊沒有改變朱祁鎮從北方抽兵的舉動。

  這下永樂朝留下來的三大重將,正統朝時期三大領軍勳戚。靖遠伯王驥、定西侯蔣貴、寧陽侯陳懋,連同數十萬朝廷兵馬,通通陷入了西南深山老林的戰爭泥潭中。

  如果增兵能迅速終結麓川戰事,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可以接受的。但問題以西南的地形跟環境,壓根不是靠人數堆,就能解決問題的事情。

  相反各種毒物瘴氣,還大大增加了非戰爭傷亡,使得軍費支出再度飆升,朝廷內外可謂是苦不堪言。同時這場麓川戰爭,還給了蒙古瓦刺一個千載難逢的戰機!

  “東主,你最近時常站在船頭沉思,可有心事?”

  卞和從身後靠了過來,這幾年朝夕相處讓他很了解沉憶辰的習慣,肯定是有棘手的難題,他才會出現這種狀態。

  “卞先生,你看遠處那大片的烏雲,是不是有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風雨是指南疆,還是北境?”

  很多時候默契就是這麼形成的,哪怕沉憶辰沒有明說,僅是這麼輕輕一點,卞和就大概猜測到了原因。

  “南疆有可能成為後患,而北境是當務之急。”

  沉憶辰與朝廷官集團不同,他從始至終就反對什麼王道教化,更認同大明王朝的改土歸流國策,必須保持對西南土司的征討跟同化。

  特別像是麓川這種接受過中原化的洗禮,不同於一般未開化的番邦明,簡直就跟千年前的高句麗無異。如果放任它侵占雲南布政司,吞並緬甸宣撫司,麓川就會成為第二個安南,甚至超越安南對中原王朝的威脅!

  隋唐二朝,正是看到了高句麗的潛力跟危害,才會曆經六代帝王不死不休,硬生生把一個成長中的封建帝國明給亡國滅種。

  明英宗再拉垮,好歹接受過完整的帝王教育,他會不明白以史為鑒這種基本道理?

  不過麓川想要成長起來,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太師也先卻已經統一蒙古諸部,對著中原大地虎視眈眈。

  “東主,你是擔憂朝廷調遣寧陽侯陳懋平叛,致使九邊重鎮防務空虛?”

  “嗯,陛下操之過急了。”

  沉憶辰點了點頭,性急這點可能是朱祁鎮骨子裏麵的性格缺陷,他麵對任何軍國大事,總想著在短時間內快速搞定,從而忽略其他方麵的危害。

  曆史上準備僅二日便親征蒙古,就是朱祁鎮浮躁的最好體現。

  沉憶辰敢直言“批評”皇帝,卞和可不敢,隻能從其他地方往好處說。

  “東主,九邊有重兵把守,俱是驍勇善戰之輩。另外還有楊總兵等名將坐鎮,再加上京營兵馬有二十萬之多,數日內便可支援到前線,蒙古韃虜占不到便宜。”

  理論上來說,為了防備應對北方蒙古這個心腹大患,明朝沿著九邊加京營布置了數十萬軍隊,防守應該是不成任何問題。

  可偏偏這個世界上充滿了意外,就在沉憶辰跟卞和討論的時候,北方戰事已經發生了!

  遼東都司衙門,都指揮使李純緊急召集都司將領議事,因為就在半日前,邊堡守軍發現了大規模蒙古騎兵的蹤跡,判斷他們這番動作,很有可能對遼東發起進攻。

  要知道自從正統十二年,瓦刺部威逼朝鮮,降伏女真三部後,整個遼東都司就處於蒙古大軍的包圍下,曾經的戰略優勢丟失殆盡。

  攻守之勢異也,李純怎能不重視?

  等到遼東都司將領到齊,李純開口發話道:“相比諸位已經得知這次議事內容,對於蒙古大軍在邊境集結,你們有何看法?”

  “末將認為是虛張聲勢,不足為懼。”

  遼東都指揮使同知魏平正,首先站了出來滿臉不屑的說出自己看法。

  “說說為何。”

  “現在遼東正處於雪化開春之際,道路泥濘行走困難,加之寒冬過去戰馬掉膘厲害,耐力負重均不是最好狀態,強行驅使作戰會死亡率奇高。”

  “蒙古韃虜向來愛馬如命,戰馬也是他們的立身之本,怎會選擇在這種時機進攻?”

  客觀而言,魏平正說的很有道理,春季從來都不是遊牧民族開戰的最好時機,他們一般會選擇秋高馬肥之際,組織對中原王朝的大規模進攻。

  李純聽完後下意識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朝著在場眾人問道:“誰有不同見解?”

  “末將鬥膽,認為蒙古韃虜不是虛張聲勢,而是想要攻其不備!”

  一道年輕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此刻擔任遼東都司守備的李達,站了出來表達反對意見。

  李達對應的衛所製官職為正四品的指揮僉事,正常情況下這種都司級別議事,還輪不到表達意見,更別說是反對意見。

  不過李達是武將世家出身,父親乃正二品的都督僉事,加之有成國公朱勇的舉薦入職。哪怕魏平正感覺自己被冒犯心有不爽,依然沒有出言阻止對方說話。

  “李守備,你為何會認為是想要攻其不備?”

  “瓦刺部也先太師的狼子野心,堪稱是昭然若揭,他如果想要進攻大明的話,正常情況下沒有必要在遼東故弄玄虛。這種舉動既無法打亂大明部署,更無法威脅到京師安危。”

  “就如同魏同知所言,戰馬消瘦狀態下不就近去大同、宣府威壓,反而奔襲千裏來到遼東虛張聲勢,完全不符合蒙古韃虜愛惜戰馬的常理。”

  李達的這番話,讓殿內都司將領沉思起來,確實東北處於苦寒之地,就連明朝自己這些年都裁撤了不少屯田衛所,比如奴兒幹都司名存實亡,瓦刺騎兵沒事跑到這裏來吃土?

  可問題同理,遼東都司既然重要性不大,那蒙古騎兵為何要攻下這裏?

  要知道蒙古可不是女真,他們的基本盤在西北方向,而不是東北。就算攻陷遼東一些地盤,卻缺少站穩腳跟的根基,很容易遭受到大明藩國朝鮮,以及臣服的女真三部夾擊。

  高風險低收益的事情,以太師也先的精明會做這種虧本買賣?

  “李守備,進攻遼東於蒙古而言得不償失,你說說他們為何要攻其不備?”

  就在此時,從大堂屋外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

  見到此人後,包括都指揮使李純在內的眾將領,紛紛起身抱歉行禮道:“末將見過曹總兵!”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現任遼東總兵曹義。

  明朝從衛所製到鎮戍製過度的複雜武官係統,碰到遼東都司這個特殊的軍政一體行政單位,那就更加的複雜了。

  一般情況下非九邊戰區,十三省地方最高軍事長官,就是都指揮使。到了明朝中後期五軍都督府成為擺設,才讓最高軍事長官變成了總兵官。

  可遼東都指揮使還要兼職民政,也就是傳說中的“軍管”,加之整個遼東地盤幅員遼闊,勢必無法麵麵俱到。

  於是乎遼東都司上麵,還多了一個常駐武職,那便是總兵官。

  按照明朝衛所製官銜跟鎮戍製的對照,總兵官最低衛所製官職為都督僉事,最高由五軍都督府左都督擔任。

  曹義正統九年隨成國公朱勇出征兀良哈三衛,靠著軍功累官至左都督一職,位列地方都指揮使之上,自然都司李純見到他過來得行禮。

  “軍中不在乎俗禮,李守備你繼續說吧。”

  李達是成國公朱勇舉薦過來的,而曹義則是成國公的老部將。

  他問出這番話,其實更多是想給李達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

  “是,總兵。”

  李達拱手命令,然後麵色凝重的說出了一句驚人之語。

  “末將認為瓦刺部兵馬會出現在遼東,可能他們的真正意圖並不局限一地,而是多路出擊意指京師!”

  意指京師?

  聽到這話,都司衙門眾將領臉色立馬變了,本以為這小子能說出什麼過人見解,結果沒想到是在說天方夜譚。

  先不論雙方兵力跟戰鬥力差距,就蒙古瓦刺這群以騎射見長的韃虜,拿什麼去攻下京師九門?

  借太師也先一百個膽子,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想法多路出擊意指京師,真以為蒙古人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荒唐!”

  都指揮使同知魏平正再也忍不住,之前他看在成國公跟曹義的麵子上,忍了李達這個後輩的直言反對。

  既然你站出來冒犯,好歹說點合理的東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大放厥詞。

  “蒙古瓦刺多路出擊,就連遼東都沒有放過,想要對京師形成合圍。那麼本將想問問李守備,也先準備對大同投入多少兵力,又準備對宣府投入多少兵力,最後攻下京師需要多少兵力。”

  “就算把整個蒙古控弦之士都算上,他能湊出這麼多路大軍進攻嗎?”

  “別記錯了,現在蒙古掌權者是太師也先,而不是成吉思汗!”

  此言一出,在場將領紛紛點頭稱是。李達這是把大明當做南宋看待,現如今的蒙古瓦刺,有這個能力兵分多路進攻?

  說句難聽點的話,他集中兵力能攻下大明九邊一鎮,都算是高看了韃虜一眼,更別說合圍京師!

  長久以來大明對蒙古的壓製,不僅僅造就了心理上的優越感,還造就了對蒙古瓦刺部的無知。

  他們壓根不知道,經曆過這麼多年的蟄伏,蒙古瓦刺部統合的實力,其實已經不輸鐵木真西征花拉子模時的強大草原力量。某種意義上來說,還超越了成吉思汗時期。

  更不知道的是,這次領軍進攻遼東的主帥,還是蒙古名義上的大汗脫脫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