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洪水傾天，勢若獸潮爆發，卻是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毀滅。
傾天洪水咆哮而至，瞬間淹沒了血腥混亂的遼闊戰場，吞噬一切……
潼關之外，一望無際的遼闊荒野，水高數十丈，洪水急速流轉崩騰著，密集大軍、遍地屍骸、如澤鮮血等，全被卷入。
求救聲、哀嚎聲、怒罵聲等，匯成一片，聲浪滔天，夾雜在洪水咆哮聲中，而後逐漸消失、消逝……
無數身形在水麵掙紮、沉浮，手臂如草，人頭如草，狀若狂風呼嘯中的大草原。
血水漂浮，染紅了浩瀚洪水，狀若蒼茫大地的血腥畫卷。
烈日中升……
數個時辰後，血腥沸騰的戰局，逐漸平息，攻上潼關的羌軍，也被離軍鎮壓，或死或降。
此時，“護關大陣”外的奔騰洪水，也逐漸平息、平靜、穩定！
透明光罩之外，水高數十丈，淹至潼關半腰，水麵雜物密布，水腫蒼白的屍骸、殘破汙垢的旌旗、狼藉殘破的花草樹木等等，組成一幅洪水末日畫卷。
透明光罩之內，血染潼關，密集人群匯聚在牆頭，也是人人浴血，基本受傷。
開啟“護關大陣”後，洪水衝走了陣外羌軍，離皇、獨孤伽羅等離軍將領、精銳等回關，使得羌軍外無援軍，內無支柱，很快就被離軍鎮壓、剿滅！
“公子……”
戰局平定，離軍諸將匯聚牆頭，看著關外慘狀，心思各異，情緒卻是一樣的沉默，使得氛圍頗為凝重壓抑。
獨孤伽羅看向武信喊道，卻又不知說什麼，便是秦瓊、尉遲恭、馬超等將領，看向離皇武信的眼神，也頗為怪異，甚至是懼怕、忌憚、意外等等。
放眼過去，菏澤萬裏，水腫蒼白的屍骸，密布水麵。
人間地獄也不過如此！
難以想象，到底有多少人死於洪水之中……
不過，眾人皆知，看似平靜穩定的水麵之下，肯定是暗流洶湧，漩渦如磨，這才是無數羌軍致死的主要原因，而不僅僅是淹死。
因為天河之水，不停在倒灌內陸，淹沒他方。隻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緩衝，洪水充斥了所有空間，使得水位基本平穩，但水麵之下，依舊是流水咆哮。
“潼關之圍，乃至羌族之患，徹底解除了！”
張曼成嘴巴張了張，硬憋出不知是欣喜、興奮，還是驚悚、沉重的呢喃。
在場大離諸將，不約而同地重重點頭……
看陣外洪水煉獄的慘狀，這點無需置疑。
別說潼關解圍、羌軍覆滅，如果離軍出擊，進入大漢天下的羌族，能否活著離開大漢天下，都是個問題。
“如今還談什麼潼關之圍、羌族之患？！洪水過後，馬到功成，我方隻需等著征伐關西，接收諸城就行了！”
獨孤伽羅看了眼武信，又看向張曼成等人，故作輕鬆欣喜地連聲說道。
“……”
眾人一怔，想想還真是如此，潼關以西，還有什麼軍隊、勢力等，能擋住大離鐵騎？！羌軍嗎？西北諸軍（李榷、郭汜、韓遂等諸侯）嗎？
離軍隻需等洪水退去，派軍前往接收就行了，這就是“馬到功成”，簡直是白撿的功績、疆域！
不過……
關西那億萬裏疆土的無辜子民……
“公子！內憂外患，蠻夷殘忍，我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相信絕大多數大漢子民，寧願身死，也不願被蠻夷奴馭。公子沒做錯，反而是救世主，拯救了關西，拯救了大漢，可謂功德無量，仁澤天下！”
不待眾人多說，獨孤伽羅看向武信，主動拉起武信有些冰涼的大手，語氣認真連聲說道。
“吾皇拯救大漢，覆滅蠻夷，實則功德無量，仁澤天下！”
“吾皇功德無量，仁澤天下！”
張曼成等人紛紛反應過來，緊隨著連聲讚道。
純以潼關戰局而言，此次離軍絕對是大捷，以一敵百的驚世大捷，甚至可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驚天大捷。
不過，看著關外慘狀，離皇武信並無任何大捷後的大喜、興奮、豪氣等等，反而情緒沉重、臉色如霜。
這是為什麼？！
張曼成等人心中暗罵自己，反應太慢了！
“功德無量？！仁澤天下？！”
沉默良久的武信，自嘲且苦澀一笑，聲音頗為沙啞地喃喃自語。
這是何等諷刺的字眼？！
犧牲億萬子民，毀滅億萬疆域，方才造成眼前局麵，真的算大捷嗎？！
“公子……兵過如梳，匪過如篦！何況是異族，異族作風，公子也知道，屠城滅寨是常有之事，與其讓他們生活在異族蹂躪摧殘之下，相信他們更願意看到蠻夷的覆滅！易地而處，即便是我們，肯定也會如此選擇……”
獨孤伽羅輕輕撫摸著武信大手，連聲安慰道。頓了下，看向諸將問道：“是否如此？你們覺得呢？”
“正是如此……確實如此！”
“當然如此了！在下寧願戰死，也不願被異族蠻夷奴馭、欺辱！”
“佛亦有火，以殺止殺，正當如此！”
“那是當然了，羌軍東進，關西如獄，不說仁澤天下，至少也是澤被關西吧？”
……
反應過來的張曼成等人，第一時間紛紛出聲附和道，不管心裏具體怎麼想。
是對是錯，誰也不敢斷言！
可以肯定的是，大離皇朝竟敢使用如此手段，絕對是影響深遠，震驚天下，引發的後果絕對難以想象……
萬古以來，母親河（天河）的災害，本就是大漢天下的第一災難，竟然有人喪心病狂到主動去引發，謾罵指責者絕對不會少……
還有那傾世亡魂，滔天業力！
若無正確應對手段，離皇，乃至大離皇朝，都扛不起那因果責任！
青史昭昭，自有公論！
無論如何，犯下如此大的滔天業力，離皇武信的氣運，乃至大道，肯定會遭遇極大打擊，就看接下去如何應對了！
如果無法抵消這份滔天因果，離皇武信的大道，大離皇朝的氣數，也就到此為止了！
“放心！本皇沒那麼脆弱，行事之前，早有心理準備！”
看眾人如此，武信沉重心緒確實輕鬆很多，終於冰霜破解，綻顏笑道。頓了下，鄭重吩咐道：
“不過，迅速準備著，洪水一退，立刻出兵，拯救黎民，清剿羌軍……”
說到最後，武信心理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