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莫測擔心克裏斯娜沒能明白他的意思，又加了一句：“也不一定是某個人，甚至可能是某個與他位置相關的事物...”
“這樣，就能把占卜對象從他本人轉移到其他事物上，雖然這樣仍然不免與目標本人相關，會有不可割舍的符源聯係，但是...總比直接給他本人定位要輕鬆的多。”
旁邊的歐陽傲似是聽懂了，一邊攥著左輪手槍對準呂洋，一邊思索這說道：
“比如，嗯，我是說比如，占卜內容是，亡者之災源頭那個影的......冒著熱氣的粑粑！”
“唔~~這麼說有點犯惡心，不過就是這麼個道理，相當於將占卜主體從他本人轉移到了他的粑粑身上，這樣...占卜半靈粑粑所受到的符源威壓遠比占卜他本人要輕的多嘛。”
“而且，冒著熱氣說明是新的，能夠側麵透漏他的位置。”
辦公室內頓時寂靜了下來，幾個人全部麵色古怪，仿佛空氣中彌散著某種味道。
就連呂洋都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莫測抽了抽嘴角：“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歐陽少爺的話糙理不糙。”
克裏斯娜還是被歐陽傲把思路引導到某些事物上，很難脫離，頓時咬著牙地勉強點頭。
不錯，這是個辦法！
真如歐陽傲，不，應該如莫導師所說，這個方法避開了與目標的直接聯係，而是采用了迂回的辦法。
直接占卜目標的位置，會因為目標的等級太高而得不到確切的結果，但是將目標轉移到能夠映射他位置的事物或者人身上，相當於繞過了問題，卻依舊能夠得到答案。
這就相當於用一條線連接兩點，但是並沒有人規定一定要用直線啊。
克裏斯娜心下思索了一番，和莫測再次確認：
“如果這樣的話，就需要你倒找能夠反應真正目標的事物，然後再通過他找到目標？”
莫測點頭：
“嗯，的確會麻煩一些，不過，也僅僅是麻煩一些而已，隻要能得到答案，這都不是問題。”
“重要的問題是能夠反應他位置的事物或人不一定會存在，這有一定的運氣成分。”
莫測嗬嗬笑了一聲，用眼神示意歐陽傲加以解釋：
“......因為要看目標是不是剛剛拉過粑粑。”
這怎麼又提這個，克裏斯娜臉色難看地歎了口氣，分散注意力的同時回答莫測：
“這正是我要找占卜的內容，如果失敗，那就是沒有。”
.........
第二次占卜。
克裏斯娜占卜語句變化了，並不是直接要求亡者之災源頭的位置，而是與亡者之災幕後人位置有關的事物。
莫測也是再一次操縱符源靈蛇，窺探克裏斯娜的記憶。
這一次，如同漂浮起來的克裏斯娜瞳孔再次消失之時，莫測已經通過感知她的記憶，發現她身體這次的符源滯澀感減輕了不少。
這樣能行。
緊接著，連續幾幅模糊的影像之後，一張清晰不少的影像如同水中倒影般從朦朧轉為清晰，緩緩呈現出來。
不算寬闊的街道邊上，是連續的低矮樓房，從建築的顏色以及都有圓潤弧形的形製上看，這無疑是一個赫塞人的城市。
等待畫麵的視角從半空中緩緩接近地麵之時，莫測還發現了一個細節，那就是這座城市周圍群山環繞。
南方行省自卡薩姆山脈以南都是一馬平川的沃野，山城本就不多，這一下就將範圍從行省內所有城市縮小到幾座城市。
視角再次拉近，再次接近地麵，終於，莫測已經能看清楚這座城市街道上的亡者。
這是一座已經被亡者攻破的城市？
就連莫測本人，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亡者。
他們密密麻麻的充斥在街道之上，如同沒有靈魂的木偶，漫無目的地扭動著機械的身體。
他們的衣服上，大多有著生前被其他亡靈撕咬的過的殘破衣服，上麵滿是血漬。他們漫無目的走著，出入街道邊的每一棟建築，似是在尋找並不在存在的鮮活血肉。
突然間，一聲突兀的槍響傳來。
這聲音是那麼清晰，不但莫測聽的清楚，更是能感覺到就連克裏斯娜在聽聞這聲槍響後，身體都是一僵。
已經被亡靈攻占的城市，怎麼會有槍聲？
亡靈是不會用槍的，更沒有使用工具的意識，隻有渴望新鮮血肉的本能，不然，整個南方行省此時恐怕已經沒有活人了。
有情況！
莫測正要分辨記憶中槍聲的大概方向，影像卻是突然間消失了。
克裏斯娜的占卜就是一些並不連續的畫麵，顯然，這次雖然捕捉到了一些線索，但是並沒有得到完整的信息。
這說明此次占卜雖然更換了目標，將定位亡者之影的目標轉移到與之位置相關的事物上，但是仍然有著符源上的影響？
或者，這事物本身就是一件契約物品或者一個更低級的契約者？
莫測心下猜測著，並不氣餒，等待著接下來的畫麵。
隨著接下來幾幅模糊不清的影像之後，終於，第二幅比較清晰的影像緩緩呈現。
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長生神廣場！
大陸每一個城市中都有的長生神雕像！
依稀能夠分辨，這座長生神雕像所在的城市，依舊是前麵影像中看到的那個城市，因為，這幅畫麵的遠端仍然能夠看到蒼翠的山峰，以及廣場內遊蕩著的大量亡者。
隻是此時，死去的人們並不會再對著長生神雕像朝拜，而是一邊移動，一邊發出渴望血肉的嘶吼。
影像中的視角再次拉近，微微顫抖著移動到長生神雕像後方。
莫測再次看到了異常的景象。
視角穿過了長生神雕像，穿過了後麵的廣場，正在緩緩接近更後方的建築，市政廳高樓！
大陸很多城市都習慣將聯邦行政機構安置在城市中心的長生神廣場附近，這座城市仍然不例外。
隻是......影像中的市政廳大樓周圍，此時卻是聚集著大量的亡者。
與城市周圍其他區域不同，那裏的亡者並不似漫無目的地機械行走，而是齊齊圍住市政廳大樓的底部，爭先恐後地攀爬著牆壁。
仿佛，這棟建築的內部有著什麼吸引他們的食物！
市政廳作為一個城市的聯邦門麵，建築相當厚重，此時萬千亡靈圍在牆壁上攀爬，卻無奈牆壁太高，即便有亡者能夠脫穎而出，但終究會再次掉落地麵，砸入亡者堆中。
但是，這並不影響其他亡靈仍然不知疲憊地攀爬牆壁。
建築內還有活人？莫測心下猜測著，卻立即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因為市政廳的大門是敞開的，依稀可見一樓大廳內同樣充斥擠壓著大量的亡者，密度比牆壁外部更大，已經到了擁擠不堪的程度，而且，更多的亡者仍然在不停地往內部擁擠。
忽然間，又一聲清脆的槍響傳來！
這一次，聲音明顯清晰了許多，可以確定就在附近！
更近了！
就在這聲槍響之後，亡者群似是再次發生異動。
他們不再瘋狂地攀爬牆壁，而是像失去目標一般，在原地停住腳步，錯愕地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才好。
緊接著，密集的亡者群開始散開了，隻是雖然散開，卻不是向著同一個方向，而是各自為戰，漸漸離開了市政廳的高樓。
就連一層大廳內部擁擠不堪的亡者同樣如此，他們同樣失去了向內部擁擠的目標。
莫測心下驚呼，正期待著能夠獲得更多信息的時候，卻發現影像再一次開始朦朧，仿佛玻璃上緩緩騰起霧氣。
影像要消散了......
莫測盯著最後的視野，極力分辨越來越靠近的市政廳大門，終於在影像消失之前，隨著視角越發接近而看到了市政廳大門上的匾額——
加爾各答市政廳。
加爾各答市！？
終於，能確認是哪裏了！
第二次影像徹底消散。
莫測驚魂甫定地回憶著第二幅影像中的情景，仍然不免頗多疑惑。
這是什麼情況？
加爾各答市政廳內仍然有活人嗎？不然，這些亡者怎麼會瘋狂地攻擊建築？
不，不，沒那麼簡單......莫測很快推翻了這才猜測。
如果是有活人的話，那麼為什麼會在第二聲槍響之後，這些亡者又失去了目標，像是無頭蒼蠅一般緩緩散開?
這種情況應該不會出現才對的啊！亡者隻有噬人的本能，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
除非......他們是被控製的？
亡者之災的源頭，那位半靈級別的影就在附近？
不，這種情況也不太可能啊，如果那位影級的人物在，完全用不著操縱亡者去攻擊什麼事物，畢竟，半靈級別的契約者自身就是極為強橫的存在，用不著用這種方式。
總之，這幅影像中透露出的信息處處詭異。
莫測期待著後麵的畫麵，隻是這一次，間隔的時間非常長，一幅又一幅完全無法看清的朦朧影像接連閃過，以至於他認為前麵兩幅影像已經是克裏斯娜的極限。
他很想幫助一下克裏斯娜，讓她能夠讓這次占卜得到更確切的信息，可惜卻並無辦法。
如果符源也能像小說中內力那樣，在不同個體中相互傳遞支持就好了......莫測莫名冒出了這個念頭。
對於克裏斯娜的占卜，他很難做出什麼支援，因為任何的幹涉都很可能導致占卜的失敗，而不是更加成功。
就在他已經準備要放棄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克裏斯娜也在抱有著同樣的心思，拚盡全身殘存的符源，終於得到了一副不算清晰的影像。
第三幅影像......
克裏斯娜的確已經到了極限，這第三幅影像，要比前兩幅模糊的多，幾乎如同打著朦朧馬賽克的小電影。
莫測抓緊最後的機會，努力從這模糊的畫麵中尋找有用的線索。
兩座建築之間，一處顯得幽深閉塞的甬道。
一個人倚靠著牆壁，緩緩坐了下來。
因為畫麵的關係，無法看清楚這個人的諸多細節，比如長相，服飾等等情況，但是卻依舊能夠依稀辨認，這應該是一個隻有五六歲孩子的身形。
畢竟，大小是能夠斷定的。
這個孩子身上沒有任何血跡，似是穿著一身相當幹淨的衣服，背靠著牆壁坐下後，伸手在胸部的位置搗鼓什麼。
令人意外的則是，聲音卻似乎能夠聽清......
一陣血肉撕裂的聲響不斷傳來，這個孩子，竟是似乎在用手撕扯血肉。
隨著孩子的一陣摸索之後，不甚清楚的畫麵中，再次傳來了不大的碰撞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麵上。
雖然此時莫測的意識並沒有實體，但還是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因為這個聲音聽上去非常的熟悉。
那是子彈掉在了地上的輕微響聲！
不，或者說不是子彈，而僅僅是一個彈頭。
影像在這個時候開始更加的模糊，眼見就要再次消失了。
就在即將結束的時候，那個小孩子忽然自言自語地說話了，而且，語氣幹啞卻無比清晰。
這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麻蛋......疼倒是不疼，就是太危險了。”
“也不知道被打中腦袋的話，會不會見馬克思！”
.........
所有的影像消散，不但再也沒有清晰的畫麵，即便是模糊的畫麵也不再出現。
克裏斯娜的這次占卜結束了！
在她從夢境中醒來的同時，莫測也收回了符源靈蛇，意識重新掌控了身體。
克裏斯娜顧不得從座椅上站起，便驚異地看向眾人，目光最終落在歐陽傲身上。
“結束了？”歐陽傲問道：
“這次有沒有收獲？”
克裏斯娜聞言，連忙穩了穩心神，轉頭看向莫測，極力維持語氣卻仍然不免有些顫抖地說道：
“莫...導師，我給你描述一下情景。”
“嗯...”莫測點頭。
還是不要讓克裏斯娜知道他已經通過窺視記憶而知道一切的好。
“南方行省的一個城市，應該是已經被亡者占據的城市......”
“長生神廣場......市政廳.....市政廳匾額上的城市名沒有看清，不過應該是四個字。”
“還有...亡者圍攻市政廳......槍聲，和第一幅影像中同樣的槍聲......”
前麵兩幅影響的情況克裏斯娜事無巨細地描述，沒有任何隱瞞，隻是她的觀察力遠遠不及莫測，反而從畫麵中得到的信息要比莫測所得少。
在描述第三幅畫麵的時候，克裏斯娜似是有些緊張：
“第三幅畫麵，是一個孩子，大概五六歲的女孩......”
不出意外，克裏斯娜將女孩自言自語的內容隱瞞了。
莫測當然不能戳破，凝眉點了點頭：
“既然已經能斷定是加爾各答市政廳，說明那裏有與亡者之影的關係。”
“這次占卜，已經算是有了不錯的收獲。”
給出了肯定之後，莫測心下嗬嗬笑了一聲......克裏斯娜隱瞞倒是對的。
畢竟，知道馬克思的人肯定是一個穿越者，一個以前沒聯絡上的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