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余下的,只有噪音 > 第152章,看不起女人
  別看小豆包身形小小的,幹起活兒來卻跟小大人似的有模有樣。

  種子位置不僅放的對,數量也準確,而且速度比林知瑜還快了不少。

  主要是因為林知瑜丟種子得彎著腰,不然那種子丟不到合適的位置。

  但小豆包不用,她的身高正正好,小身板就跟一陣小旋風似的,嗖嗖嗖地直往前奔,沒一會兒就單獨完成了一壟。

  “哈哈,媽媽,我比你快呦。”小豆包站在地頭上,興奮地看著落在後麵的林知瑜,小臉上一派激動。

  林知瑜讚賞地點了點頭,“是啊,你比媽媽快,你厲害,那你喝點兒水,等一會兒媽媽好不好?”

  小豆包第一次下地幹活兒,林知瑜擔心她累到。

  “好。”小豆包樂顛顛地跑去地頭竹籃裏,拿起自己的小水壺,擰開蓋子,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大口。

  看了下籃子裏剩下的兩個大水壺,拎起來一左一右背了一個,先往林母跟前跑去,將其中一個水壺拿給她。

  然後又忙不迭地跑去給林知瑜送另外一個,“媽媽,你也歇一歇,喝點兒水,我幫你丟種子。”

  “謝謝寶貝,不過媽媽弄就好了,你再歇會兒,跑來跑去地不累嗎?”

  林知瑜從兜裏掏出手帕給小豆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幫她掖了掖落在耳邊的碎花,她家豆包最近胖了不少,膚色也白了許多,臉頰上還有兩小坨紅,這麼看去好像年畫上的娃娃。

  林知瑜接過水壺,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沁涼的水一入口就趕走了幹活兒帶起來的燥熱,感覺身上鬆快了不少。

  考慮到要來幹農活兒,她在家把水壺裏的水換成了空間裏的靈泉,喝完之後不僅能解渴清熱,還能在短時間內快速恢複體力。

  小豆包搖了搖頭,一點兒都不累,清澈的大眼睛裏盈滿了興奮,她早就想來地裏幹活兒了,隻是以前媽媽總不帶她來。

  喝完水之後,一家三口稍微休息了會兒,又開始繼續幹活兒。

  下午四五點鍾的時候,地裏已經不咋熱了,甚至還有點兒小涼風。

  這會兒雖是農閑,但也有勤快的人下地,要麼挖兩顆野菜,要麼從山裏撿些散柴,平時燒火做飯柴火不少用。

  而且等到冬天的時候,外麵特別冷,柴火就不好撿了,趁著這會兒地裏沒活兒盡量多撿些木柴,等冬天的時候不僅燒火做飯,炕也能燒的暖烘烘的。

  外麵下著鵝毛大雪,在屋裏暖烘烘的蓋著被子,別提多舒服了。

  想要種玉米的會給地裏施施肥鬆鬆土,確保過些天種玉米的時候,土壤有足夠的營養,玉米棒就能長的大一些,秋收的時候糧食就能多一點。

  冬天裏早上和晚上的玉米麵紅薯粥,玉米麵窩窩頭,來年春天的玉米麵野菜餅子,都有了著落。

  總之,在夏天的時候就要為冬天跟來年春天做準備,在那段青黃不接的年月裏,糧食跟柴火就是好好活著的底氣。

  林家四口人的口糧地是挨著的,也就是說十二畝地在一塊兒。

  之前有人聽說老林家要拿口糧地給閨女種白菜種蘿卜,原本以為就是勻出一兩壟來,給林知瑜種種就算了。

  哪成想一打聽,老林家竟然把所有的口糧地都拿給林知瑜種白菜跟蘿卜。

  整整十二畝地吶!

  這已經不是胡鬧不胡鬧的事兒了,這純屬吃飽了撐得沒事兒幹敗家呢。

  “她林嬸,你咋能把所有的口糧地都拿來種白菜跟蘿卜呢。

  你家裏又沒多少存糧,來年趕上青黃不接的年月,你們一大家子吃啥喝啥?

  這白菜跟蘿卜可不頂餓呀。”

  有人看不下去了,林知瑜年紀小不懂事兒,不知道糧食有多珍貴就算了,這林母一大把年紀了咋也跟著頭腦發熱呢。

  林母見那人好意關心,便笑著解釋了一句,“瑜瑜想搞事業,我們做父母的幫不上其他忙,正好家裏有地,便讓她拿去種了。

  她周大娘,謝謝你關心啊,我們家有點兒餘糧,夠我們吃了。”

  “哎呀,這年頭自然是糧食越多越好啊,糧食多代表一個家裏日子富裕好過,以後你兩個兒子說媳婦也好說啊。

  這要是把地都給你閨女種了,回頭讓未來兒媳婦咋看,說老林家偏心閨女?還是說老林家縱著閨女亂用家裏的口糧地?

  總不能給你兩個兒子介紹對象的時候,說你家裏有好幾屯的大白菜跟大蘿卜吧,那誰家好姑娘願意嫁過來呀。

  再說了,要我說這女人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做做家務伺候好老人照顧好孩子,順便幹幹地裏的農活兒,就是掙了錢了。

  幹啥要像男人一樣拋頭露麵的去搞啥事業,掙錢那不是男人的事兒嗎?

  要我說,你就聽我的,好好種糧食就挺好,讓你閨女也別搞啥事業了,她男人不是在國營單位端鐵飯碗嗎?

  聽說工資還不低呢,而且又是大學生,以後肯定會掙的更多,那在家吃香的喝辣的,想要啥沒有。

  在外麵拋頭露麵地搞事業辛苦不說又能掙多少錢?我聽說做買賣風險大著呢,弄好了掙錢,弄不好敢賠個傾家蕩產。

  你家閨女年紀輕輕經曆的少不懂沒關係,你這當媽的一把歲數了啥不懂,咋不勸勸呢?

  再說了你一把年紀,早應該享兒女們的福了,有活兒讓她們年輕的去幹唄,你還受那累幹嘛?過個尋常日子得了唄。”

  那女人見林母應了她一句,還以為林母對她提起來的話題很感興趣,於是便洋洋自得說了一大套自己的見解。

  她身旁還跟著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身前用布袋子背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身後還背著一個大大的竹簍。

  竹簍裏是從山上撿的散柴。

  那女人看著也就二十歲出頭,但雙眼紅腫,黑眼圈兒嚴重,臉色蠟黃憔悴,右側臉頰上有一塊兒拳頭大小的黃褐斑。

  看起來渾身無力病殃殃的。

  那女人是周大娘的兒媳婦,名叫秦雙喜。

  名字雖然喜氣,可這人看起來愁眉苦臉的,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皺皺巴巴的不說還髒兮兮的。

  此刻聽了周大娘的話直皺眉,不過也沒說啥。

  林母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

  這人可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她周大娘,你這話我不愛聽。

  我閨女是年輕但見識可不少。

  還有誰規定隻能男人搞事業,女人就得做家務伺候老人照顧孩子順便幹幹農活兒?再手心朝上問男人要錢花,就這還得時不時忍受著男人們的挑剔,承擔他們莫名其妙的怒火。

  啥叫尋常日子。

  像村裏的沒見識沒文化的老娘們一樣,窩窩囊囊地混一輩子嗎?”

  周大娘的臉僵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林母會這麼不給麵子。

  反應過來,神色訕訕的,“哎呦,他林嬸子可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這有錢了就是不一樣,說話都咬文嚼字一套一套的。

  哎,隻可惜了我是個粗人,竟聽不懂你說的意思呢。

  我隻是好心提醒你,這閨女再有出息有本事,將來你都得靠兒子,兒子有本事才是真有本事,到時候給你娶個聽話懂事的兒媳婦伺候你,這日子得多舒坦。

  哎呦,你看我這記性,我都忘了你兩個兒子都沒對象呢,哪裏來的兒媳婦呦,怪我怪我。

  雙喜,還愣著幹啥,趕緊再去撿點兒木柴,回頭我兒子回來了,你給他做貼餅子吃,這麼一背簍的木柴哪裏夠用呢。

  哎呦,我這腿疼的不行,你回去給我捏捏。”

  周大娘被林母刺了一句,心裏不得勁兒。

  她知道林知瑜在村裏又是建魚塘,又是開魚罐頭加工廠,聽說還挺賺錢的。

  說實話,她倒不是嫉妒林知瑜,她是看了林母那副春風拂麵的樣子心裏犯酸。

  這林母以前啥樣,常年一副苦瓜臉,總是畏畏縮縮的,不僅被林老太太跟林芳平磋磨,日子還過得緊緊巴巴的。

  而周大娘就不一樣了。

  周大娘的兒子有出息,在鎮上的餐館上班,一個月能掙三十塊錢呢,兒子發了工資全交給她管。

  她兒子不僅掙的多,還娶了一個鎮上的媳婦。

  秦雙喜模樣長得不賴還念過書。

  周大娘一開始是不願意的,她覺得就秦雙喜這種狐媚子長相,結婚之後肯定不安分,到時候勾三搭四地她可受不了。

  可接觸之後,發現秦雙喜性格老實巴交,周大娘立馬就願意了。

  因為老實巴交好拿捏啊,她可不願意找個高高在上的兒媳婦,進了門之後一直看兒媳婦臉色過日子。

  這秦雙喜果然好拿捏,結婚之後一直留在家裏像是傭人一樣伺候她。

  她讓往東,秦雙喜不敢往西。

  她讓往西,秦雙喜也不敢有意見。

  村裏人都羨慕她。

  每次出門,誰見了不得恭維她兩句,遇見事兒了還得讓她三分呢。

  她也不用給秦雙喜哄孩子,每天就是等著吃等著喝然後出門跟人嘮家常聊閑天。

  反正隻要有她在的地方,大夥的目光永遠放在她身上,這讓她心裏特別受用。

  可不知道從啥時候起,村裏人不再恭維她,她跟人一塊兒嘮家常扯閑天,大夥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

  大夥口中反複提起的人變成了林母,而且一提來就隻有這麼一個話題,討論上好幾個小時都不帶停的,她試了好幾次把重點拉到自己身上來,大夥都不為所動。

  反而提起林母來,那誇讚就跟不要錢似的。

  誇林母有個有出息有本事的好閨女,不僅建魚塘還開鯽魚罐頭加工廠,以後等加工廠建成了,大夥能去報名參加工作,守家在地的就有一份穩定的收入。

  誇林母有兩個好兒子,那林國慶不僅有一身好木工手藝,如今還在魚塘幹活兒,聽說林知瑜給他一天一塊五毛錢的工資呢,那一個月就是四十五塊錢,國營單位裏的鐵飯碗也掙不了這麼多。

  就連那吊兒郎當的林向前,都去縣城上班了,聽說幫林知瑜管著一家店。

  總之老林家起來了。

  誇這些就算了,還誇林母長得好越來越年輕了,誇林母是村裏中年層的一朵金花。

  呸,還金花呢,哪有那麼誇張。

  大夥不要錢似的誇讚林母,還不是因為林知瑜掙了幾個錢,沒錢的話,誰會巴結討好她?

  因為這個事兒,周大娘心裏很不舒服。

  總覺得屬於她的風頭被林母搶了去。

  秦雙喜頭暈的不行,渾身哆嗦,臉色也有些難看,所以她站著沒動。

  這個婆婆總是指使她做這做那,尤其是越當著人越來勁兒。

  自從結婚之後,她的生活便是伺候婆婆照顧孩子,收拾沒完沒了總也收拾不完的家務。

  她心裏一直憋著一股勁兒呢。

  “哎呦,咋滴,雙喜,我說話你沒聽到嗎?

  還愣著幹啥,回去晚了我兒子餓壞了咋整,你負的責任嗎?”

  這時候,秦雙喜懷裏的小寶寶突然哇哇大哭起來,哭的撕心裂肺的。

  秦雙喜著急忙慌地哄著孩子,焦急道,“媽,孩子一直哭,我看孩子是餓了,要不咱們先回家吧,等我給她喂了奶,我再來撿木柴,可以嗎?”

  “不行。”周大娘被林母扶了麵子,心裏本來就不痛快,沒想到這個秦雙喜也跟著湊熱鬧,簡直就是反了天了。

  她扯著嗓子喊道,“孩子一直哭你都不會哄的嗎?連個孩子都搞不定,你咋當媽的?

  還有,在啥地方喂奶不行,幹啥非得回家喂?我看你就是想偷懶。

  年紀不大心眼倒是不少,算計到老娘頭上來了,你可做夢去吧,老娘這麼多年啥沒見過?

  你快去撿木柴,不然耽誤了我兒子吃貼餅子,我跟你沒完!”

  秦雙喜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聽著孩子快要斷氣的哭聲,看著不近人情的周大娘,心裏突然湧上來一股恨意。

  她咬了咬牙,直接往地上一坐,背對著大夥,解開扣子就給孩子喂奶。

  那孩子果真是餓了,吃到奶之後立馬就不哭了。

  “我讓你先撿木柴,你居然敢先給孩子喂奶,簡直是反了天了。

  再說了,你個小蹄子,誰讓你大庭廣眾之下喂奶的,你不要臉我們老周家還要臉呢。

  好好好,既然你不要臉,那我就成全你,把你的臉給扯下來,讓大夥在上麵踩。”

  周大娘臉一垮,伸手就要去扯秦雙喜的衣服。

  林知瑜看不下去了,伸手將那雙黑黢黢的手給隔開,擋在秦雙喜身前,不悅道,“她給孩子喂奶呢,你沒看見?你扯人家衣服幹啥。”

  “幹啥?我在教訓我兒媳婦,你看不到嗎?

  這關你屁事兒?

  我知道你掙了幾個臭錢嘛,狂妄的不得了哦。

  但這可不代表你有權利摻和我們老周家的家事兒。

  趕緊給我讓開,聽見沒?”

  周大娘臉色臭臭的,心裏翻湧著一股子怒氣。

  這個林知瑜咋那麼喜歡多管閑事,還管到她頭上來了,咋滴,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啊。

  “我是沒權利摻和你們家的家事兒,但我就不讓開。”林知瑜都不浪費那個口舌跟她講道理,這老太太混倔倔的一看就是個膈應人。

  跟她講道理?嗬嗬,那不是折磨自己呢。

  林知瑜生平最看不慣婆婆欺負兒媳婦,沒結婚的時候哭著求著哄著把人家娶進家門,進了家門之後卻不好好對待了。

  又是立規矩又是百般刁難折磨。

  把自己受過的沒受過的委屈跟痛苦恨不得都讓兒媳婦受一遍。

  咋,兒媳婦該死啊?

  前世還好些,女孩子越來越獨立,有工作拚事業而且掙的不比男人少,那些惡婆婆想拿捏想磋磨想掌控兒媳婦,也要有那個本事。

  人家那些女孩子們才不吃那一套呢,大不了男人不要了。

  這個年代,尤其是在農村,女人們以男人為天,男人們在外麵所謂的掙錢養家,女人們承受著家裏一切的雞毛蒜皮。

  年少時的真性情,全被婚後的柴米油鹽外加作妖的婆婆還有煩人的姑姐給磋磨掉了。

  還是這思想跟不上,也是因為太窮,女人們要是學個技能,上個班掙個錢,何苦受那份洋罪?更不用生那份鹹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