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黑炎格雷嗎?
甚平眼神複雜的望著鼻青臉腫、不省人事的範德,又望向把範德打成這樣的黑發男人。
要不是國王陛下好說歹說的攔下來,範德可能會被活活打死。
作為曾經的尼普頓軍隊一員,也作為白胡子海賊團的好友,甚平或被動或主動的打聽過黑炎格雷的事。
在白胡子和尼普頓的講述中,那是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強大海賊,甚至比羅傑還要令人惋惜。
究其原因,甚平覺得可能是因為黑炎格雷死得太早了。
年輕的生命在20歲時戛然而止,甚至不知死因、不知死在何處,連個寄托懷念的衣冠塚都沒有。
甚平知道,人總會在回憶過去時,將一些懷念的人塑造得更加美好。
因此通過那些人的講述,他心中關於黑炎格雷的印象便是一個年輕張揚,會在正午燦爛的陽光下衝你笑得燦爛,又會在最危機時刻及時趕到,你永遠可以信任、可以依賴的人。
但現在,甚平百分百確信——盡管他很尊敬那兩個人,但尼普頓國王和白胡子老爹,完全就是給黑炎格雷套了一百層濾鏡。
將一個無法反抗的弱者單方麵毆打成這樣,擁有著‘海俠’稱號的甚平,實在有些看不過去。
格雷拍拍手,打了範德一頓後心情舒暢的呼出口氣。
“好了,繼續吧,這個人的罪名,乙姬王妃再清楚不過。”
乙姬微微點頭,有她的見聞色在,這裏沒有人可以撒謊。
但心地善良、心係子民的她,還是不忍心看到範德就這樣直接被關押進監獄。
她囑咐士兵將對方關進監獄後找個醫生,這才看向霍迪·瓊斯,溫柔安慰道:“別怕,士兵,抬起頭來,把你知道的事情經過都說出來。”
格雷輕笑了聲,反正以乙姬的見聞色,她很快就會知道霍迪·瓊斯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沒人能在她的霸氣下隱藏思維和情緒。
他不再關注這件事,而是朝海俠甚平投去視線,在對方敏銳看來時,抬手招了招。
甚平微微皺眉,又很快搖頭拒絕。
現在尼普頓國王和乙姬王妃都在這裏審問犯人,他怎麼可能會去格雷那邊。
格雷撇撇嘴,金烏也跟著搖頭,滄桑歎氣。
“完蛋,船長已經不是人見人愛的香餑餑了。”
“唉,是啊,還是想念那個海軍、海賊都愛我的舊時代啊。”
格雷裝模作樣的擦擦眼角,忽聽響亮的巴掌聲清脆傳來。
乙姬王妃又在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讓人清醒過來了。
她配合見聞色,將自身的意識傳達給他人,影響他人的心智和思想並產生強烈共鳴,甚至可以改變對方的價值觀和思想意識。[1]
然而這對極端的魚人至上主義者沒有多少用處,霍迪甚至沒怎麼受傷,隻是對站在麵前愧疚痛哭的乙姬王妃發出冷笑。
“別天真了,乙姬大人,人類就是最低等的存在,我們魚人的誕生就是為了統治終結他們!”
“而你現在要做的事是讓魚人們放棄仇恨,辜負自己與生俱來的力量!惡龍大哥說得對,魚人族是上天派——!”
他的大吼戛然而止,身體撞向一旁的柱子,終於啐出口帶痰的血。
尼普頓垂下揮舞的三叉戟,重重歎了口氣,“把他關進監獄塔,單獨關押。”
......
這就是一場魚人自相殘殺的鬧劇,甚至是尼普頓軍的優秀士兵暗殺乙姬王妃,這種傳出去會被人笑話的鬧劇。
格雷對此的評價隻有八個字:心慈手軟,後患無窮。
以霍迪·瓊斯已經無可救藥的思想來看,他絕對不可能被乙姬王妃感化從良,他就是惡,是魚人街邪惡思想的聚集體。
但這是魚人島的事,尼普頓既然已經決定,格雷也無權多說什麼。
當著大臣士兵的麵反駁國王的決定,這不是朋友應該做的。
當罪犯被士兵帶走,尼普頓也示意大臣和守衛士兵離開,將聊天的空間讓出來。
“甚平,你留下吧。”尼普頓道:“我記得你之前經常打聽格雷的事,現在他就在這。”
格雷挑了下眉,有些意外的看向麵露尷尬的甚平,“真沒想到,我還以為你不怎麼喜歡我呢。”
背地打聽的事情被當事人知道了,甚平現在尷尬的恨不得剛才走得快些,也就不用被國王一句話留下來。
他想解釋自己的行為,但還沒說出口,就被格雷輕飄飄的一句話說得愣在原地。
“你確實不應該喜歡我,因為我之前殺了個魚人海賊,你好像是他大哥呢。”
殺人就是殺人,格雷完全沒想瞞著甚平或者尼普頓的意思,“是惡龍海賊團的船長,你應該知道吧。”
尼普頓輕歎口氣,有些頭疼地撫住額頭。
“惡龍死了嗎?”甚平又確認一遍。
“沒錯,屍體燒了,連骨灰都被吹沒了的那種。”
甚平沉默下來,雙拳攥緊,粗壯的手臂暴起青筋,像是下一秒就會朝格雷打出一拳似的。
乙姬看著格雷,見聞色感知到的內心是一灘毫無波動的死水,沒有思維、沒有情感,就像注視一塊石頭。
她微微皺起眉,不明白是自己的見聞色失效,還是對方的內心真的死寂荒蕪成這樣。
“黑炎,我現在很憤怒。”甚平低沉的聲音壓抑著怒火,“希望你能如實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清楚!”
惡龍好歹是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在麵對殺害兄弟的人時,他會憤怒是情理之中。
但同時,甚平也清楚惡龍帶領的惡龍海賊團無惡不作,以往對方做了壞事後,他會迅速趕過去製止。
但最近一直沒聽到惡龍海賊團的消息,他本以為是對方消停了,結果卻是被人殺了。
如果是惡龍做了壞事或者主動挑釁,那遇到更強的人被殺也是活該,這是當海賊約定俗成的規矩。
如果是遭受了無妄之災,那甚平絕對會為惡龍報仇!
甚平憤怒瞪大的眼睛死死盯著格雷的臉,勢要從格雷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什麼。
但格雷隻是歪了下頭,有些疑惑的衝他眨巴兩下眼睛,“殺了就是殺了,有什麼好解釋的。”
“你!”甚平啞口無言。
“我隻是從剛才那個魚人口中聽到惡龍的名字,突然想起這件事就告訴你們一聲。”
格雷攤開手,笑容燦爛又冰冷。
“想知道原因就自己去調查嘛,海俠甚平,調查清楚後還想為他報仇的話,就來找我好了,我很快就會到偉大航路來。”
“甚平,格雷不會殺無辜的人。”
尼普頓拍拍甚平緊繃的肩膀,主動詢問道:“我對這個惡龍海賊團也有所耳聞,船上其他的魚人海賊呢?”
“他們啊,現在在我的船上打雜,之後我會把他們送回魚人島。”
尼普頓鬆了口氣,“那就好,不管惡龍做了什麼,我都為我子民的所作所為向你道歉。”
格雷擺擺手,有些嫌棄,“算了吧,你知道我不喜歡這些。”
“這倒是,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管是性格......還是長相。”
尼普頓微微握緊了三叉戟,低聲問,“這四十年裏,你去哪了?”
格雷把對卡普的解釋又重複一遍,最後道:“不用糾結這個,這段時間我已經把現在的世界局勢都了解過了。”
“是嘛,還是要多謝你今天及時出現,不然乙姬......”
尼普頓沒辦法想象,如果格雷不擋下那顆子彈,乙姬就會毫無防備的被槍殺,再被霍迪嫁禍到人類身上......
到那時,魚人島和人類的仇恨可能永遠也無法平息。
甚至就連他,也可能會仇恨人類。
“感謝的話就不用多說了,真想謝謝我,就等我的船過來時,送點金銀財寶好了。”
格雷在口袋裏掏了掏,拿出一本厚冊子,“這個給你,算是四十年沒見的小禮物。”
尼普頓接過那本冊子,和乙姬一起看起來。
第一頁,畫著一個很大的摩天輪,旁邊有文字說明:摩天輪的製作方法。
整整一本冊子,摩天輪、旋轉木馬、過山車......隻要是遊樂園裏有的設施,這本冊子裏都有詳盡的建造教程。
尼普頓不會建造,但看著這些圖片,也油然升起一種‘我行我上’的錯覺。
乙姬捂住嘴,眼中已帶上淚水。
“這是......”尼普頓朝格雷詫異看來,心中有猜測,但還是想聽到回答。
格雷聳肩,理所當然說道:“與其讓魚人島的孩子深夜冒著危險,去看一個遙不可及的幻夢,不如就自己造一個樂園。”
“以你們的號召力和樂園本身的吸引力,肯定能召集到很多人手的。”
尼普頓眼中閃爍著光亮,但很快又想起現實情況清醒過來,“可樂園建造的地址......”
“就建到魚人街,把那裏推平就有地方了。”格雷掃了甚平一眼。
“那地方早就沒有存在的必要,還收納孤兒的孤兒院,初衷是好的,但實際上那裏是個什麼樣,你們比我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