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以為是丟了現金啥的,急忙跑去了廠裏。
結果到了那裏一看,原來是車間裏進了人,具體偷了啥還沒確定下來。
劉炳義打開了車間裏所有的燈,張軍看著整齊幹淨的車間,咋看也不像是丟過東西的樣子。
再說這裏麵哪有啥值錢的東西,都是一些設備,工具,就算是偷出去,也賣不了幾個錢,還得擔挺大的風險。
張軍跟著劉炳義檢查了半天,覺得這事兒來的有點兒蹊蹺,把發現小偷的保衛科人員叫來詳細問了一遍。
當班的保衛人員聽到車間這個方向有動靜時,第一時間就跑了出來,拿著手電晃了幾下,看到了個瘦小的影子翻牆的樣子。
二話沒說就追了出去,結果,那人好像對周邊特別熟悉,三下兩下就找不著人了。
車間裏還是有些異常的地方。
存放圖紙的櫃子被打開了,因為是放在最裏側的一排架子後麵,幾個人剛才檢查時沒注意到。
劉炳義看了看,認定丟了一部分圖紙,這段時間,原本看書就頭疼的他,沒少拿著圖紙研究。
丟圖紙?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了。
劉炳義摸不著頭腦,張軍卻是恍然間明白了。
這應該就是競爭對手幹的了,也不難理解,紅星電子的產品目前隻出口,不在國內賣。
對紅星這種電風扇來說,國內市場現在還是個空白,自然就有人想鑽個空子了。
問題是南淮這個地界上,會是哪個廠子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國企是不可能幹這個的,他們都是大廠,傲氣得很,不會做這種事兒。
集體企業做這個行業的唯一一家就是紅星電子廠,直接排除。
那麼隻能是新成立的瑞華最有可能了。
張軍幾乎在轉眼間就想到了宋哲這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當晚,張軍住在了廠裏,後麵一排的宿舍中,劉良專門給他安排了一間,時常有人打掃整理。
第二天早上,還沒到上班時間,門口就來了一輛警車。
車裏的人很客氣地請張軍去一趟市局的刑警隊,並沒有平時請人那樣暴躁,這讓張軍和一眾紅星電子的人稍放心了一些。
在刑警隊的會客室裏,張軍見到了趙向陽。
四十多歲鐵塔一樣的漢子站在那裏打量張軍老半天時間,一直到張軍受不住這種要吃人的氣勢,稍微挪動了一下。
趙向陽擺夠了架勢,語氣到是還算能正常交流。
他睨了張軍一眼,說道:“昨晚我們的人執行任務,看到個鬼鬼祟祟的家夥從你們廠裏跑出來,就直接帶回來了。”
“按說,這種破事兒不歸我們管,可特麼的,一想到你這個小癟子曾經是我外甥姑爺,我就自作主張把他抓來了,把你叫來了。
咋?你還有啥不滿意的呀?搞得個死人臉給誰瞧呢?”
曾經的舅丈人一頓劈頭蓋臉的教訓,讓張軍有些不明白,對麵這位是幾個意思呢?
可不管咋說,人家也應該是好意了吧?張軍馬上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欠了下身子,表示禮貌,而後說道:“舅舅,我跟誰不滿也不能跟您不滿啊,這不是正琢磨著咋感謝您呢麼。”
曾經的舅丈大人顯然對這個回答還算是認可,可嘴裏的話還是那麼衝:“不是不能,是不敢吧?
找你來是因為那小癟子是你朋友,哼,果然是癩蛤蟆找青蛙,啥人就有啥朋友,走吧,去瞧瞧吧。”
張軍吃驚,朋友?他可沒幾個的,更沒有以偷為生的朋友啊,難道是李二毛那一夥中的一個?那些人也算不上朋友啊?
帶著疑問去了一間小小的屋子,隔著鐵柵欄,張軍看到了許老四,這個還真是朋友,關係還不一般那種。
張軍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怔怔地站那裏,半天沒話。
他為啥要偷自己廠裏的圖紙?
“為啥呀?老四你看著我。”張軍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了。
趙向陽抱著胳膊看熱鬧。
裏麵的許老四根本就不抬頭,兩手抖動著,在地上畫圈兒。
“老四,你還是個爺們兒不?你告訴我為啥,你也知道,我不能把你咋樣了,可你是為啥呀?缺錢啥的你跟我說、跟劉胖說,我們能不幫你嗎?”
許老四艱難地抬起頭,一個大老爺們兒,眼睛裏竟然有眼淚了。
“軍哥,我、我對不起你,你走吧,我這種人也配你來看我。”
張軍恨恨地踢了一腳柵欄,被趙向陽喝止了。
張軍知道以許老四那點兒剛性,估計早就交待了,他這裏不願意跟自己說話,看來還得找趙向陽清楚一些事了。
跟著趙向陽回到會客室,張軍就問了一下許老四偷圖紙的原因。
趙向陽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用眼角瞄著張軍說道:“原因就別問了,反正圖紙沒丟,等下你拿走得了。”
其實不用問,張軍也猜到了這圖紙如果成功的被送走,最終會去哪裏。
他其實更多的是想知道許老四這麼幹的原因。
但無論如何,不管是什麼原因,張軍都不想追究了,他覺得有點兒累。
“我不追究他了,能帶走他嗎?”
趙向陽一聽這話,冷笑了一聲,道:“你以為警隊是你家開的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三天吧,到時候放人,給你個麵子。”
“另外,正好今天碰著你了,跟我走一趟。”
“去哪裏啊?舅舅。”
“你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跟著走就得了。”
趙向陽橫眉立目地喊了一聲,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吉普車載著兩人左拐右轉地進了一條比一般胡同稍寬一些的街道,在一家緊閉大門的平房前停下來。
張軍可以確定,這裏應該是第一次來,可為啥他會有一咱熟悉感呢?
趙向陽搖下了車窗,指著院子裏的房子說道:“你知道在你被東城分局拘的時候,我在這裏聽到啥了嗎?”
張軍確實很難回答這個問題,隻好搖頭。
趙向陽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是哭聲,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是她跑了一整天,求爺爺告奶奶的沒得來啥結果,然後委屈的哭聲,你猜她是誰?”
不用猜了,張軍在瞬間就想到了那個眼睛會說話的女子,心中一股濃濃的酸意湧上來,眼前有些模糊了。
趙向陽的話在繼續:“我知道那孩子自小就苦,我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閨女,我都沒舍得罵過她一回,可你他媽的都幹了啥?你誰呀?啊?”
“虧她還為你哭,哼,要不是你,她憑啥就一定得跟那個王八旦訂親吶?”
張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盯著小院子的大門,心中翻騰得厲害。
他確實對不起單紅,不,對不起三個字已經不能完全表達他的錯誤了。
而且事情果然如他所料那樣,有人用自己來脅迫單紅了,可這個人不應該就是趙家人麼?為什麼趙向陽會這麼激動?
張軍不知道的是,趙向陽在那天帶著陳紅梅找到宋哲和趙雅婷時,是真的動了殺氣,他想殺了宋哲,就這種人怎麼能配得上單紅?
好在年齡大了,還算是控製住了自己。
今天看到張軍之後,原本壓抑住的情緒再次爆發了。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張軍和單紅的離婚,竟然還是一場陰謀的結果,這讓他心中更加不平起來。
可他是趙家人,是趙家當家人趙錦南的兒子,雖然不能接他的班,可也不能給他找麻煩。
所以,心中的這一股鬱悶一直憋著,今天也算是盡情發泄了。
三天後,張軍再次來到刑警隊,將許老四帶走了。
……